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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雄鷹領,雄鷹城。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入窗戶,照在南茜的臉上。
“唔……”
伴隨著眼皮輕輕顫動,南茜從昏睡中醒來,又因為長久臥床帶來的頭痛皺起了眉頭。
嗓子有些發乾,南茜伸手去夠床頭掛著絲條的鈴鐺,但剛剛伸出去,便又停了下來。
罷了。
這半年來,南茜的狀態每況愈下。
最開始時,她總是昏醒不定,有時1小時便會醒來三五次,有時又能夠連著睡上一兩天。
這可是苦了珍妮。
珍妮不放心彆人來照顧南茜,自己便要時時盯著、熬著,把自己都要熬成了一張紙片。
也就是近些日子,南茜醒來的時間越來越少,珍妮的負擔才輕了些。
天剛亮,就讓珍妮多休息會兒吧。
這樣想著,南茜挪了挪肩膀,將目光投到窗外,嘴角彎起了一絲弧度。
雷文已經征服了艾沃爾公國。
“雷文大帝……”
這才是配得上雷文、配得上她丈夫的稱號。
自從消息傳來後,珍妮、老戈登、丹妮絲,都在勸她,把事實告訴雷文,讓他早些回來,但被南茜堅定拒絕了。
雷文蟄伏7年,又血戰1年,才取得如今的成就,該讓他好好享受一下這份身為征服者的喜悅。
陽光暖意融融,南茜的思維又開始有些昏沉。
門無聲打開,吹來一股略帶冷意的風。
葉子似的剪影出現在房中,黑發飄散,雙眼中血絲密布,眼中帶著一絲茫然、訝異和哀痛。
是雷文。
“來了,就陪陪我……”南茜呢喃著:
“我都快想不起你了……”
那身影走到床頭坐下,帶著長途奔波後的一絲汗味兒,然後握住了她的手。
溫暖、粗糙。
那不是夢,夢的溫度從來不曾如此溫柔。
南茜驚醒過來,沒能抽出被雷文攥住的右手,隻好用左手收攏自己的頭發,想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憔悴。
還沒等她說話,雷文便低低開口:
“對不起,我回來得太晚了。”
南茜嘴角向下一彎,又抿著勾起,沒有說話,隻是將頭靠在了雷文懷中。
甲衣上還帶著略顯冰涼的溫度,卻讓南茜心頭更加安穩。
半年來,第一次如此踏實地閉上眼睛。
看著懷中南茜沉沉睡去,雷文的嘴唇緊緊抿在一起。
在安東尼說過那句話後,雷文便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隻有南茜受到了極為嚴重的傷,才會讓雄鷹城上下眾口一詞將他瞞住。
騎乘小白星夜兼程趕回來後,情況卻比他預想之中還要嚴重得多。
南茜耗空了自己的魔力本源——那就像是一位魔法師的靈魂,如今南茜雖然還活著,卻像是大樹燒乾後剩下的一堆殘灰,當餘燼熄滅,她的生命也將走向終結。
接下來幾天,雷文一直守在南茜房中。
她睡得越來越沉,偶爾清醒,不到3分鐘又會沉沉睡去。
“真的沒有方法嗎?”雷文讓人請來了安諾。
這位神血女巫隻是搖頭:“除非能拿到‘黃金樹涎’。”
雷文自此不再提這個話題。
直到6月30日,雷文回來後的第8天,南茜的25歲生日。
這天下午,南茜醒來,本來蒼白沒有血色的臉上浮起了一層讓人擔憂的紅。
竟然憑借自己的力量坐了起來。
“雷文,我想過生日。”
南茜從來不慶祝生日,更何況,如今她的狀態,彆說慶生,就連散步都是種奢侈。
但看著她的麵孔,雷文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拒絕的話來,輕輕點頭:
“好!”
南茜夫人想要慶祝生日。
這個消息很快傳遍了雄鷹城上下,仆從侍女把彩帶掛滿了雄鷹城每個角落,廚房更是發了瘋似的忙碌起來。
珍妮為南茜梳妝。
老戈登嘴唇蛤蟆似的翕動,不由分說拽上了還有些不明所以的菲奧娜。
丹妮絲眼中劃過一絲釋然的哀痛。
可蛋糕都還沒有做好,南茜就已經再沒有能動彈的力氣。
人們聚集在南茜的房間裡,把牆壁裝點成紅白兩色,掛上代表新生的嫩橄欖枝。
倚靠在雷文懷中,南茜閉上眼睛。
她是福克斯家族最不受重視的女兒。
12歲那年,蒙特利爾似乎終於想起了自己還有個女兒,問南茜想要什麼作為生日禮物。
南茜說,想要家人陪她一起慶祝生日。
隻有家人。
蒙特利爾爽快地答應了。
可南茜生日當天,蒙特利爾卻似乎全然忘記了他答應過什麼,和往年一樣,舉辦了一場盛大的酒會。
剛剛成為魔法師的南茜放了把火,推倒了翻糖裝飾的6層蛋糕,將整場酒會攪得雞飛狗跳,讓蒙特利爾大丟顏麵。
父女兩人,也因此大吵了一架。
蒙特利爾大罵南茜是害死了她母親的掃把星,南茜則反唇相譏說母親早已受夠了蒙特利爾的自以為是。
結果就是,南茜自此不再慶生,整整6年未曾回家,直到死亡之手開始鬨事。
後來,在南茜出嫁前,蒙特利爾提議,為南茜補辦一次生日,隻有家人。
但那一次,南茜拒絕了。
感受到身體越發虛弱,南茜睜開眼睛,做出了一位當家主母最後的吩咐:
“叔母……”
“雷文是做大事的人,不喜歡無謂的人情交往,但酒會、舞會這些場合,也許交不到朋友,卻至少可以讓我們少些敵人。”
“格裡菲斯家族崛起太快,朋友又太少,諸多交往,就需要你來操心了。”
“……戈登先生。”
“你年紀大了,少操勞些,多保重身體,雷文還年輕,做事難免衝動,還需要你來幫他周全思考。”
老戈登喉頭哽住,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他在格裡菲斯家族服務了一輩子,早已經是格裡菲斯家族的一員,雷文和南茜,又把他當成長輩一樣尊敬。
本來他還想著,想著南茜和雷文生下一個孩子,他就負責教導小少爺的禮儀,可是怎麼就……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珍妮……”
“嗯!我在!”
珍妮幾乎是衝到了南茜麵前,雙膝跪地。
南茜主動握住她的手,臉上露出笑容:
“這段時間,苦了你了。”
珍妮拚儘全力,才沒讓自己流下淚來:“不苦、一點都不苦,能照顧小姐,是我最大的榮幸了。”
“傻丫頭,還是這麼會哄我開心。”南茜手指擦過她眼角:
“我給你留了筆錢。”
“西蒙是好人,他家裡人卻未必,你一定要把錢牢牢攥住,才能不受人欺負,懂嗎?”
珍妮用力地點著頭,生怕一開口,便會哭出聲來。
“呼……呼……!”
南茜的身體忽然開始劇烈顫抖,就像是寒冬正拽著她四肢上最細微的神經狠狠拖曳,劇痛簡直要將她肢解、撕碎,寒冷一路向心臟逆流。
就像置身冰河,隨時會被沉重水流帶入永恒的黑暗。
“雷、雷文……”
“我在,我在!”雷文連忙應聲,卻帶著一種茫然無措。
南茜明明是在出汗,可身體卻變得越來越冷。
她抬起頭,想要再看看雷文的麵孔,但眼前卻籠罩了一層黑暗。
顫顫巍巍抬起了手,雷文一把將它攥住,貼在了自己的麵孔上。
熾熱的溫度,幾乎將南茜燙傷,她卻是如此不舍,指尖輕輕在雷文臉上摩挲。
明明貪戀著這份溫柔,但心中一枚隱藏到如今的刺,卻悄然探出了頭。
這念頭讓她覺得自己非常自私、非常任性,卻又壓抑不住,顫魏的道:
“你……有沒有……愛過我?”
“不要再騙我了……”
聽到這句話,雷文的雙腿猛地一軟,心臟像是被人狠狠一把攥住般難以呼吸。
以前他總是不明白,人跟人之間的誤會為什麼不能一句話講清楚?
直到此時此刻,雷文才真正明白了“身不由己”這四個字的真諦。
望著南茜那張畫了濃妝仍略顯憔悴的精致麵容,他明白南茜問出這句話的真正目的。
也明白南茜為什麼會說讓自己不要再騙她。
這一刻的雷文,渾身上下包裹著窒息般的壓力,鼻頭忍不住酸楚起來,五官都在劇烈的抽搐,仿佛有把尖刀刺入心臟、挑豁開胸膛。
鐵鏽味道湧上咽喉。
但雷文還是故意睜大了眼睛,儘管雙眸內血紅一片,卻強忍不流出一滴淚來,
嘴角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望著南茜的眸子,輕輕說道:
“沒有”
南茜也同樣笑了起來,“那就好,那就好。”
那雙忽然明亮起來的漂亮眸子內,有釋然,有眷戀,有痛苦……
更多的,還是那一抹化不開的不舍……
“我好累,想睡會。”
她闔上眼睛,看到了一間火光躍躍的小屋。
餐桌旁,父親蒙特利爾招呼著她入座,大哥古爾丹捧著蛋糕,二哥桑奇在上麵插了蠟燭。
母親為她戴上銀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