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問一座近乎無限的金礦和一片廣袤無垠的黑土地哪個更重要,成年人肯定是兩個都要,但要論重要性來說,土地的價值遠遠超過金礦的價值。
金銀隻是錨定物,他們錨定的一切都是來自腳下的土地,山川、河流、海洋、溪穀,大自然裡長的,勞動力創造的,皆是如此。
“這一塊必然會發生一場災難級的戰爭,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為這場戰爭做好準備。”
巨大的地圖掛在屋子裡,竟能將一堵牆都鋪滿,夏林站在地圖下用一根細棍子在廣袤的東北平原上畫了一個圈“降水線北擴之後,這裡整個地區就會變成一座巨大的糧倉,往日的苦寒之地就會成為兵家必爭之地,不出三年,這裡就要棒打麅子瓢舀魚,野雞飛到飯鍋裡。更會成為全國產量最大的糧食產地沒有之一。”
“俗話說的好,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難,這裡的民族鬥爭形勢太過於複雜,而且在未來肯定會有內部的勢力加入爭奪。曾經有人跟我說過一句話,我記得特彆清楚,那就是自古以來見過殺忠臣的卻沒見過殺權臣的,當人家說你私握國器時,你手上最好真的有。三道虎符便是三十萬人,這三十萬人你從哪來我不管,是收蠻兵還是自己引流民漢化都是你的能耐,但我需要你在他人要辦你的時候,你能把桌子掀起來,然後掰下桌子腿把他們的頭打破。”
小辰子聽到夏林的話之後,表情都變得凝重了起來,他深吸一口氣“任重而道遠。”
“你不廢話麼,鎮國之神器,你想要激活他,總不能隻靠跳個舞念個咒語吧,是要獻祭的,不需要你用人命獻祭,需要的是你的心血、智慧和青春。你他娘的才三個,我十二個!”
“現在九個了。”小辰子看了他一眼,甚至帶上了幾分委屈“三個不在我這麼。”
“那咱換,九個你拿走,我替你鎮守北疆。”
“不去。”小辰子毅然決然的搖頭“我的能耐也就是經略一路,十二路邊軍我想都沒想過。”
“我也就是個縣長的能耐啊。”
兩人同時唉聲歎氣起來,恨不得抱頭痛哭,這個責任著實太大了一點,甚至有點超過了他們各自的能力範圍。
但人嘛,無一例外都是逼出來的,不極限給自己逼一下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有多強大。
“之後,我的想法是先陸續把工業轉移到北方來,浮梁隻留下商業網絡,等到北方這邊發展起來之後,再抽調人才返回南方支援南方。”
“嗯。”小辰子托著腮手指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噠噠的敲著“這裡的礦產林木煤礦都比較豐富,各方麵的成本都比較低,我算過了,即便是在這邊生產再運到南方去,成本還要低三成。但前提是需要港口,需要最少四個港口。”
“造!”夏林手一揮“上次我平叛撈了一筆,乾就完事了。”
小辰子抬起手又緩緩放了下來,然後笑道“還是你命好啊,天下之勢儘在你手。”
“我?”
夏林背著手溜達到門口又走了回來“我有什麼命,我姓夏名林字道生,是因為我夏日被生在路邊,棄於林中。被張家老爺太太拾回以羊奶喂大,六歲給人伴讀,幸得少爺教會讀書寫字,十二歲主家家道中落,吃了數年泔水,擔了百車大糞。遭了無數欺辱,受了繁星白眼。”
“命?”夏林眯起眼睛“我要信命,就安心蝸在洛陽小富即安便是。我要信命,就留在洪都當我的駙馬便是。我要信命,就跟天下世家同流合汙便是。命,什麼是命,我有什麼命?”
夏林的話叫小辰子心中一震,再回望過去他驚愕的發現夏林一路走上來的確並沒有什麼命,皆是他一步一步趨吉避凶,化險為夷,但凡走錯一步他早已經碎成齏粉,斷然稱不上好命。
“那你想要什麼?”小辰子頗為好奇的問“我倒是很想知道。”
“你呢?”
“良辰所圖有三,飛黃騰達萬眾敬仰、天下太平安居樂業、長命百歲青史留名。”
“我操,你真貪呐。”
小辰子追問道“那你呢?”
夏林手上捏起盤子裡的一枚山果子放在嘴邊吃了一口,定在那想了半天“我不知道,如果非要一個想要的,我想要的是千年甚至萬年之後,子孫後代能在什麼白皮豬藍皮豬綠皮豬的麵前用不著卑躬屈膝。”
“為何非要跟豬打交道?”
“沒辦法,獸族崛起嘛。”夏林伸了個懶腰“純血人類很難的。”
雖然有時候聽不明白夏林具體逼逼叨叨說的是什麼,但大概意思小辰子是能懂的,他覺得夏道生這人又跳脫又不穩重,但想的卻及其深遠。
“好,如今你說黑水必有大戰,那我該如何處置?我是個文官,我不會打仗。我,狀元。”小辰子指著自己,著重強調“狀元。”
“秦如何滅六國,你就如何滅他們。你是狀元,就更應該知道這縱橫睥睨之術應該怎樣施展,彆忘了,你手上還有三道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