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少了一人,七大輔臣之間,依舊在權力上相互製衡,無非文官在朝堂上的話語權更重了一些。
外界可以不當一回事,作為當事人的龐亨升,卻被嚇的不輕。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政治鬥爭,分明就是要搞死他的節奏。
政治鬥爭經驗告訴他,謠言傳的多了,就會變成真相。
皇帝是一種多疑的生物,尤其在涉及皇權的時候,處理方式通常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一旦皇帝信了,他就彆想善終。
為了自證清白,迫不得已之下,他連續遞交了五份辭呈,結果自然是被一一駁回。
剛搞掉了司禮監,再把首輔趕回家。就算缺乏政治常識,也知道事情不能這麼乾。
把一眾輔臣逼急了,搞不好人家真能拚著生前身後名不要,玩一出另立新君。
事實上,從繼位到現在,姬昭順一直都缺乏安全感。
選擇乾掉左光恩,除了本能的討厭閹黨外,也是為了把皇宮掌控在自己手中。
慈寧宮。
“母後,你叫朕過來,所為何事啊?”
看著自家母親,姬昭順疑惑的問道。
作為一個孝順孩子,他可是每天都過來請安,有事當時就說了。
“皇帝,朝中之事本來哀家不該開口。
可最近朝野上下,都被一則謠言鬨的沸沸揚揚。
你也該管管那兩位先生,自他們進京開始,這天下就不曾太平。
當年你皇兄在位時,他們就喜歡折騰,現在還是死性不改。
龐亨升都被逼的不斷上辭呈,你還不是想在親政前,就先逼死一位首輔吧!”
鄭太後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大虞朝後宮不得乾政,原本她是不想摻和的,架不住謠言傳的滿天飛,她在後宮中耳根子都沒法清靜。
“不會,朕怎麼會逼死首輔呢!
母後,你這是聽誰傳的謠言?”
姬昭順當即否認道。
他都還沒有親政,逼死首輔這麼要命的事情,肯定是不能乾的。
內閣製度下,首輔扮演的角色可是非常重要的。
自大虞建立以來,被殺的首輔都寥寥無幾。
就算皇帝要清算,那也是等人家離開朝堂後,再找借口動手。
直接把人逼死在任上,大虞還沒有這種先例,姬昭順也不打算開這個先河。
“京中傳的沸沸揚揚,哀家若是聽不到,豈不是成了聾子。
行了,哀家就多嘴一句。
你是皇帝,要不要聽自己做主。
算算日子,還有一個多月時間,今年就要結束了。
沒事的話,平常多把心思花在大婚上,彆折騰那些沒用的。”
鄭太後沒好氣的說道。
在她看來,與其從一眾輔臣手中奪權,不如按部就班的走程序。
等坐穩了皇位,再慢慢梳理朝政也不晚。
“母後,朕沒有怪罪你的意思。
隻是朕沒有想到,事情會鬨的這麼大。
你就放心好了,朕會在朝會上說明此事,讓龐閣老安心!
至於大婚之事,還要勞煩母後多費心。”
姬昭順當即解釋道。
內心深處,他對龐亨升的不滿再次加深了一分。
有事情不和他這皇帝說,跑來向太後打小報告,擺明是沒把他當成一回事。
不過考慮到大婚臨近,親政近在眼前,現在朝堂需要穩定,暫時壓下了內心的不滿。
……
廉州港。
自從被叛軍攻破之後,就慌廢了下來。
士紳商賈不看好白蓮教能成事,紛紛選擇暫時中斷這條貿易線,以避免被朝廷秋後算賬。
經濟價值沒了,又位於大後方。除了留下少量的兵力駐守外,叛軍並沒有把這裡當成一回事。
原本擔任碼頭監工的趙老三,因為是教中老人,加上在起義過程中砍死了一名巡檢,被任命為校尉,負責駐守廉州港。
剛開始的時候,趙老三乾活還非常的賣力。漸漸發現海上的船根本不會靠岸,根本沒有油水可撈,也就喪失了積極性。
每天帶人象征性的巡視一圈,就是釣魚曬太陽。對比那些在前線廝殺的同僚,小日子過的很是愜意。
“校尉大人……有船……有船!
海麵上出現了大量的船隊……”
聽了自家五弟吞吞吐吐的話,被打擾了好夢的趙老三,一腳踹了出去。
“老五,你就不能爭氣點兒麼。
海上有船,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難不成憑我們這幾條小漁船,你還敢去海上,收人家的稅不成?”
當官收稅,這是他畢生的夢想。
現在完成了一半,成功當上白蓮教的官,可惜卻無稅可收。
廣西的情況特殊,看似有幾百萬人口,其中半數卻被土司控製著。
白蓮教造反成功後,為了增加軍事實力,把所有的青壯都編入了軍中,根本無暇顧及生產。
放眼望去,全部都是自己人,稅收自然是不存在。
“這次不一樣,船隊是衝著我們駛來的。
還懸掛著旗幟,很有可能是官軍的船。”
趙老五委屈巴巴的解釋道。
“什麼,官船?
你乾嘛不早點兒說!
不行,趕緊通知弟兄們集合,絕不能讓敵人登陸成功。
不對,必須立即派人通知周將軍,讓他趕緊派出援兵過來。”
趙老三慌亂的說道。
大虞統治這片土地兩百多年,影響力早就根深蒂固,絕不是一次起義就能夠消除的。
縱使白蓮教占據了廣西大部分地區,大家心裡對朝廷,還是充滿了畏懼。
不等手下人行動,轟鳴的炮火聲,就已經開始響起。
原本慵懶的義軍隊伍,很快陷入混亂中。
“不要亂!
不要亂!
炮兵給我趕緊還擊!
……”
趙老三賣力的呐喊道。
怎奈炮火聲喚醒了大家內心深處對朝廷的恐懼,他越是喊的凶,士卒們反而越慌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