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升騰的火光,聆聽直衝雲霄的喊殺聲,李牧知道夜襲大獲成功。
從戰場情況來看,前麵的應急預案是用不上了。
陷入混亂的敵軍,根本無力派人追殺。
敵人放出的誘餌此刻已經廢了,現在隻需等天亮之後,出兵收拾殘局即可。
“七叔,你親自上陣廝殺了?”
看到身上滿是血跡的景逸風,李牧沒好氣的問道。
幾個時辰前,他出去偵查敵情,這位七叔還指責他莽撞。
一轉頭的功夫,景逸風乾脆自己帶兵上了戰場。
戰場上刀槍無眼,哪怕有親兵護著,同樣充滿了風險。
“嗯!
此事,你可得為我保密。
萬萬不能把消息傳遞回去,不然我就說是你讓我去的。”
景逸風略顯疲憊的說道。
眉宇間的笑容,直接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每個男兒都有一個英雄夢,平常再怎麼謹慎,氣氛到了還是會忍不住表現一下。
剛開始是指揮士卒們廝殺,戰鬥打響之後,熱血沸騰的景逸風沒能控製住情緒,也加入到了戰鬥中。
“下不為例!”
李牧一臉無奈的說道。
事情都發生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
彆看戲曲中,經常出現主帥親自衝鋒陷陣的段子。
事實上,早在千年前,就不流行高層將領上陣拚殺了。
大虞律上,更是嚴禁主帥上陣廝殺。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要培養一名合格的高層將領,所需的代價,遠超培養一千名普通士兵。
把這種珍稀人才當炮灰用,誰都消耗不起。
最關鍵的是主帥如果發生意外,很容易導致大軍陷入混亂。
造成的損失,遠不是主帥在戰場上砍幾個敵人,能夠彌補回來的。
“夠義氣!
放心好了,回頭我一定請你到秦淮河上,好好放鬆一番。
往後有事情需要打掩護,你七叔我絕對不含糊!”
麵對景逸風的畫餅,李牧直接選擇了無視。
許諾的再多,也要有機會兌現才行。
徐閣老出手太過大方,一個都指揮使一個總兵。
廣西軍中含權量最高的位置都給了他們,就注定了兩人不可能長時間在一起共事。
等到大戰結束後,他們兩個中最少被調走一位。
朝廷的人事任命需要考慮製衡,景李兩家是姻親政治同盟,就不能讓兩家完全把控一省的軍事大權。
往後兩人想要見麵,都不知道猴年馬月,更不用說一起去秦淮河上逍遙。
“七叔,你還是先歇息一下吧!
明天早上還要收拾殘局,隻能在這裡將就一夜。
條件惡劣,沒有能力給你提供熱水洗漱,隻能委屈你了。
如果還有精力的話,那就趕緊處理一下鎧甲上的血跡。”
李牧幸災樂禍的說道。
在這荒郊野嶺,甭管士兵還是主帥,大家都一個待遇。
汗水侵濕了全身,還要頂著一身血跡,這種感受可不美妙。
中下層官兵都是苦出身,些許小罪不算什麼。
對景逸風這種勳貴子弟來說,絕對是一種折磨。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混戰依舊在持續。
殺紅了眼的三族士兵,進入到了狂躁模式。
不光殺其他兩族的士兵,同一氏族有矛盾的寨子遇上了,同樣會火拚。
“撤!”
孟慶豐果斷的下令。
無力製止陷入混亂的士兵,他隻能帶著尚未加入戰鬥的士兵離開。
黑燈瞎火的趕路,充滿了危險,可留在營寨中更危險。
一旦卷入到混戰中,想要脫身就難了。
想要叫停火拚都不行,三家氏族的士兵都隻聽自家族長的,沒有誰能夠指揮全軍。
一旦有高層出來阻止戰鬥,就會遭到另外兩家士卒的全力攻擊。
偶爾也會出現自家人下黑手的畫麵,主打的就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大戰一直持續到黎明時分,原本喧囂的大營,此刻變得一片死寂。
僥幸撿回一條命的士兵,不是留在原地瑟瑟發抖,就是迅速脫離營地。
當李牧帶著大軍進入叛軍營地時,直接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除了還在燃燒的熊熊烈火,就隻有滿地的屍體。
“傳令下去,立即打掃戰場。
收殮我方將士屍骨後立即撤退,讓叛軍自己過來收屍!”
李牧果斷下令道。
敵人火拚的太過厲害,原計劃的補刀,現在變成了收屍。
殘存的敵人,就算沒有成瘋子,也被戰鬥嚇破了膽。
與其這些人抓回去浪費糧食,不如留給叛軍,影響他們的軍心。
戰利品啥的,完全指望不上。
土司大軍比廉州大戰時更窮了。
上一次大戰爆發時,他們手中拿的都是鐵質兵器,還有一些火器。
土司頭目身上,還能夠穿上牛皮盔甲。
現在彆說鎧甲火器,就連鐵質兵器,都無法配齊。
許多士兵手中的長槍,用的是骨刺槍頭,甚至還有一部分士兵直接用上了竹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