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下麵的閣臣都擔任過輔政大臣,內閣的權柄一時間風頭無兩。
哪怕永寧帝完成了親政,在處理朝政的時候,內閣依舊占據著非常重的話語權。
幾次想要乾綱獨斷,都碰了一鼻子的灰。
論起玩弄政治,永寧帝根本不是對手。
朝中的權力鬥爭,暫時同徐文嶽沒有關係,此刻他正忙著實施夏季會戰。
合多省之力,調動總兵力近百萬,以省為單位分成六路圍攻叛軍。
如此複雜的軍事調度,哪怕是古之名將,也沒有幾個能夠玩兒的轉。
對清流出身的徐文嶽來說,更是一種挑戰。
為了貫徹他的意誌,分彆向各路大軍派出了監軍,統一調度六路兵馬。
沒有任何意外,亂子還是發生了。
在圍剿叛亂的問題上,湖廣、雲南、貴州、廣西、福建、江西六省的立場並不完全一樣。
大家為這次會戰投入的資源,也不儘相同。
徐文嶽親自督戰的湖廣,自然是表現最積極的,率先完成了備戰。
其他各省的情況就複雜了。
廣西除了圍剿叛軍外,還要麵對安南國的威脅。
雖然積極參與備戰,可能夠投入到大戰中的兵力有限。
雲南和貴州兩省因為地方財力不足的緣故,軍糧籌集困難,直接影響了備戰進度。
福建因為地理位置上屬於兵家不爭之地,麵臨的叛軍威脅並不嚴重,參戰的積極性也不強。
徐文嶽這位五省總督的管轄範圍,並不包括福建。
如果不是看在他閣臣的麵子上,福建方麵都未必會出兵。
畢竟,在上一次圍剿叛軍的行動中,人家完成了一次平賬。
此時參加大戰,能夠收獲的好處有限,承擔的風險卻是無限。
萬一又吃了敗仗,導致省內的軍事力量被重創,叛軍也不介意順手把他們收下。
江西的情況略好一些,地方財政富裕,有能力支持大戰。
可架不住省內缺少精兵。
江南地區不光土地肥沃,民間經濟也相對發達,民眾有更多的選擇。
偏偏大虞軍隊的待遇又差,很難招收到足夠多的優質兵員。
加上官僚係統腐敗,平常訓練也敷衍,直接影響了贛軍的戰鬥力。
備戰進行的很順利,到了要上戰場的時候,大家都不想帶兵。
看著從各地彙總上來的消息,徐文嶽差點兒被氣吐血。
眼瞅著就到了夏季會戰的發起時間,一個個都在叫苦,搞得他很是火大。
“老夫,不管你們有多少理由,總之夏季會戰必須按時發起。
夏季會戰是圍剿叛軍的關鍵,此戰隻許勝,不許敗!
哪路大軍給我拖了後腿,先問罪巡撫。”
徐文嶽冷漠的下令道。
官僚的潛力,都是逼出來的。
不下死命令,總會出現各種借口。
無力逐個去解決問題,那就隻能讓下麵的人自行解決。
倘若解決不了,那就換能夠解決問題的人上。
此刻他已經打定了主意,縱使得罪再多的人,也要把任務強壓下去。
他這個欽差大臣,隻需向各省巡撫施壓即可。
到了地方上,巡撫自然會跟著向下麵施壓。
困難肯定是有的,但涉及到了官帽子,想來還是能夠克服的。
除了“許勝不許敗”,有些為難人外。
其他任務,隻要官員們發揚主觀能動性,都可以解決。
“閣老,戰場上千變萬化,誰能夠保證……”
不等餘修文說完,徐文嶽就將案牘丟了過去。
“保證不了,也要想辦法保證。
朝廷養著你們,是讓你們解決問題的!
不用什麼事情都問我,如果老夫把所有事情都乾完了,還要你們乾什麼?
其他人也一樣,把老夫的話,原封不動的帶給各省巡撫。
誰搞砸了差事,老夫敢保證朝廷問罪的時候,一定會把他的腦袋摘下來!”
一旁的廣西巡撫很是尷尬,他這個巡撫都沒有到任,就先有了掉腦袋的風險。
想要開口解釋,隻是震懾於徐閣老的威嚴,讓他把話咽了回去。
廣西巡撫不好當,官僚體係正處於停擺狀態,他這個巡撫就一光杆。
剛剛恢複的幾個衛所,人員全是從揚州營抽調的。
重組的桂軍募兵,人員則來自淮安營。
全部都是李景二人的嫡係,完全沒有他插手的餘地。
冒然跑過去上任,也隻能寄人籬下。
一省巡撫要看武將的臉色行事,對張思翰來說,這無疑是不可接受的。
選擇先來武昌府,就是為了尋求支持。
可惜支持沒有拿到,反倒是接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彆巡撫可以把任務往下壓,他連巡撫衙門的屬官都沒有,想壓都不知道該壓誰。
“張巡撫,你不同的意見?”
承受不住徐文嶽犀利的眼神,張思翰急忙回答道。
“沒有!
閣老安排的妥當,下官定當全力完成!”
甭管能否完成,他都隻能應承下來。
在這種時候,從侍郎位置上平調到了廣西擔任巡撫,無不說明他在這輪權力鬥爭中失敗。
作為失敗者,他是沒有資格對徐文嶽說“不”的。
“嗯!”
“大家也不用擔心,事情搞砸了有懲戒,事情乾好了自然也不會少了獎賞。
甭管是誰,隻要在平叛大戰中立下功勞,老夫都會稟明皇上就行重賞。
原揚州營的李參將、淮安營的景參將,因為圍剿叛軍有功,就被本欽差推薦給皇上,破格提拔為都指揮使和總兵官。
擔任監軍的賈博,同樣晉升了一級。
隻要大家能用心為朝廷辦事,本閣絕對不會吝嗇封賞!”
徐文嶽當即畫起了大餅。
前麵樹立榜樣,就是為了現在。
他要讓眾人都知道,跟著他徐文嶽賣命,是能夠獲得豐厚回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