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行刑的士卒,根本不敢對文官下死手。
以往十幾板子下去,都能夠要人命。
現在四五十廷杖下來,也就屁股開花,沒見誰被打死。
蹲大牢就更不怕了。
三司衙門的大牢都在文官手中,罵皇帝下獄的官員最受文官們推崇,美其名曰風骨。
拷問定罪,都是不存在的。
到了獄中,還會受到優待。
從監獄中走一遭出來,名聲在士林中一下子就響了。
搞的他這皇帝,都成了人家刷名望的機器。
永寧帝對尹左二人不滿,其中很大一部原因,就是兩人的門生最喜歡拿他刷名望。
每次他發怒之後,兩人就跳出來引經據典的求情。
一次兩次也就忍了,連續多次之後,誰也忍不了。
皇帝不高興,尹左二人自然是知道的,但他們都沒往心裡去。
這是捧殺的威力。
先帝留下的那幫輔臣,在暗地裡不斷為兩人造勢,直接把他們架了起來。
此時兩人距離入閣,僅剩一步之遙。
沒有抵禦住誘惑的兩人,現在已經迷失在外界的吹捧中。
在做事的時候,經常把自己代入閣臣的身份,自認為能和幾位輔政大臣能平起平坐。
根本沒有意識到危險逼近。
……
年關將近,大家都在忙著準備過年,再也沒人提出兵的事。
沒人催促,李牧也樂得輕鬆。
多拖一天算一天,正好把寶貴的時間用在練兵上。
“大人,您吩咐的事情,全部都辦妥了。
您的名頭,在南直隸非常好用。
多家士紳、商賈都派人過來,準備實地考察礦山。
各地的海商也明確表示,如果走中南半島航線,會捎帶一些糧食回來。
截止到現在為止,已經有六十萬石糧運到了廉州港,剩下的三十萬石也會在一個月內送到。
另外學生又從當地收購了十萬石精糧、二十萬石粗糧,目前正儲存在揚州地區。
等到年後船隊騰出空來,再運送過來。”
蘭林傑笑著彙報道。
好名聲的重要性,在這裡體現了出來。
有李牧提供的信譽背書,事情比預期中進展的還要順利。
當然大家肯給麵子,最重要的還是利益。
糧食是真金白銀采購的,對糧商們來說,賣給誰都是賣。
士紳、商賈們願意過來承包礦山,那是他們吃過開礦的紅利。
金、銀、銅在大虞都是貨幣,開采出來的既是礦石,同樣也是錢。
至於海商的承諾,基本上可以忽略。
九成以上的海商,都不會去中南半島。
海洋貿易的主要對象是日本和南洋,其次是朝鮮半島,中南半島貢獻的貿易額相對較低。
大家這麼配合,那是商人奉行和氣生財。
在不涉及自身利益的情況下,誰也不會憑白無故去得罪朝中的實權派官員。
“辛苦了,蘭先生!”
李牧肯定的說道。
轉包礦山,完全是迫不得已。
除了官營的礦山外,還有很多廣西士紳私開的礦,現在也落入了他的手中。
大大小小的礦山一大堆,根本管理不過來。
強行安排恢複生產,機械化的管理。
估摸著要不了多久,就會重現官營企業的虧損弊端。
不想勞神費力之後賠錢,最佳選擇就是把礦山外包出去,每年直接收取租金。
“這些都是學生分內之事,當不得辛苦。
對了大人,還有一個消息,需要向您稟報。
朝廷正在重啟白蓮教案的調查,似乎牽扯到了尹智銘、左鴻江兩位先生身上。
南直隸的士紳對此非常關注,想要請您幫忙打聽一下。”
聽了蘭林傑帶來的消息,李牧知道徐文嶽動手了。
關於尹、左二人勾結白蓮教的證據,還是從他這邊送出去的。
遲遲沒有采取行動,應該是徐文嶽覺覺察到了什麼,不願意被當槍使。
現在情況不一樣,平叛大戰打的不儘人意,他必須給朝廷一個交代。
此時拋出尹智銘和左鴻江勾結白蓮教,無疑是最佳的脫身之法。
各方的視線都被吸引了過去,隻要證明了兩人同反賊存在勾結,平叛不利的鍋就甩了出去。
一眾輔臣都看尹智銘、左鴻江不爽,他隻需拋出一些證據,大家就會痛打落水狗。
幾乎可以肯定,尹智銘和左鴻江這次肯定要完蛋。
大虞朝的官員,沒有幾個能經得起查。
一旦深挖下去,他們乾的各種破事都會暴露出來。
哪怕他們斷尾求生,讓族人背鍋,一樣難逃此劫。
尹智銘和左鴻江在江南地區的影響力非常大,他們參與到逆案中,勢必會牽連一大幫子人。
尤其是家族子弟拜在兩人門下的,就算朝廷不搞株連,他們也是前途無“亮”。
彆說出仕為官,想要考功名都不行。
隻要考官知道他們是反賊的學生,甭管文章多好,都會毫不留情的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