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會結束後,一眾文官悶悶不樂的離開。
碰上一個強行攤派任務的總督,他們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想要搞事情都難,現在最能打的軍隊,都在舞陽侯舊部手中。
真要是正麵對上了,總督一聲令下,那幫家夥就敢殺人。
朝廷大規模清洗地方官,雖然發生在先帝朝,但不等於現在就不會發生了。
“看他們的樣子,怕是不會那麼老實。
接下來的日子裡,你們都幫我多盯著點兒。
若是有人暗中搞事情,立即奏報本侯。”
舞陽侯笑嗬嗬的說道。
現在留下的數十名將領,全是千戶以上將領,並且全是從五城兵馬司走出來的。
放在官場上,這些就屬於嫡係舊部,算是他這一係的小弟。
不過大部分人,舞陽侯都沒有印象。
能夠讓他記住的,最少也得是百戶以上將領。
眼前這些人,在三年前大部分都是小旗、總旗之類的低級軍官,有的甚至還是大頭兵。
能夠升的這麼快,完全是趕上了時代機遇。
先是吃到了組建揚州營的紅利,接著又趕上了平叛大戰。
趁著地方上軍官團滅的契機,李牧大肆提拔親信占位置,稍微有點兒能力的都被破格提拔。
在場的一眾將領中,有八成都是跟著李牧混,被迅速提拔起來的。
剩下的將領,則是在五城兵馬司任職期滿,陸續分派到地方上任職的。
有這麼多親信小弟在軍中,舞陽侯這個三省總督,才敢一上來就向下麵的官僚強行攤派任務。
“侯爺放心,我等人定會小心行事,不給反賊可趁之機!”
李牧的表態,直接把事件進行了升級。
消極怠工不完成任務,都能被定性為反賊,讓一些不熟悉他的將領目瞪口呆。
見過栽贓陷害的,沒有見過玩這麼狠的。
官員瀆職抗命,需要找到證據,交給朝廷才能定罪。
可一旦牽扯到謀反,隻要有名單就足夠了。
“好!”
“你們可都聽到了,反賊潛伏的深,絕對不能給這些亂黨可趁之機。
本侯,不管他們是什麼來頭,隻要敢勾結叛逆一律殺無赦!”
舞陽侯順勢說道。
一唱一和下來,在場的一眾將領,瞬間明白過來。
今天這一出,就是刻意表演給他們看的。
不光是給他們看,還要通過他們的嘴,把消息傳遞出去。
讓地方上的官僚知道,誰才是三省之中的老大。
大名鼎鼎的尹左二人都能勾結反賊,官員士紳中還潛伏著反賊,完全說的過去。
“侯爺放心,我等定與反賊勢不兩立!”
眾將領齊聲表態道。
本身就是舞陽侯的舊部,現在這種時候,自然要跟著老大混。
至於現在地方上的關係,暫時先往後麵靠一靠。
畢竟,舞陽侯才是現在能決定他們前途命運的人。
……
廣東巡撫衙門。
“景總兵,你派人和廣西、福建方麵商議,儘快從他們手中移交被收複的州府。”
看著被戰火焚燒了大半的破敗衙門,安慶豐對景逸風說道。
要征稅稅款,沒有地盤是不行的。
官軍收複了大半個廣東,然而真正受的控製的地盤,僅有瓊州府和半個惠州府。
手中的官員不夠用,那就隻能先讓麾下的軍士頂上。
“巡撫大人,接管地方暫時不著急,當務之急是先解決大軍的糧餉問題。
自從調任廣東,本將麾下的官兵,就沒有看到過軍餉長啥樣。
原本說好的收複廣州,就給他們補齊軍餉。
現在廣州府圓滿收複,你還是想法子,先把許諾的錢糧給兌現了吧!”
景逸風一臉鬱悶的說道。
想想他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以往在廣西任職的時候,何曾受過這種委屈。
自從調任廣東單乾過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名義上更加富裕的廣東巡撫衙門,現在的情況和廣西巡撫衙門沒什麼兩樣,財政支出全靠朝廷撥款。
自家巡撫弱勢,麵對朱總督的時候,根本不敢據理力爭。
有限的財政撥款,連士兵的吃飯問題,都很難解決。
餉銀,更是想都彆想。
在這種背景下,他麾下的這支精銳,也不可避免的士氣滑落。
在前麵的戰鬥中表現不佳,很大程度上都是朝廷拖欠餉銀,給拖出來的。
“景總兵,巡撫衙門若是有錢,本官能不給你麼?
現在的問題是衙門沒錢,本官想兌現承諾,一時半會兒也變不出錢來。
總督大人的話,你是聽到了的。
等我們把稅款征收上來,自然會第一時間,補足你部的欠餉。
現在大軍彙聚在了一起,我們既然沒有錢糧,那就去福建那邊化緣。
大家都是同僚,他們總不能看著你們餓肚皮吧!”
安慶豐無奈的回答道。
雖然他沒少乾克扣錢糧的事,但這次真和他沒關係。
朱總督上任之後玩兒開源節流,給各地的撥款大幅度減少。
福建受戰爭衝擊小,地方上的財政收入沒有受到影響,巡撫衙門還能拿出錢糧來。
廣西那邊因為戰功彪悍,雖然被克扣了賞銀,日常軍糧供應還是優先保障的。
廣東這邊就悲劇,在景逸風的部隊被調過來前,根本就沒有一支像樣的軍隊。
既然在平叛戰爭中發揮不了作用,摳門的朱總督,自然不會給他們撥款。
安慶豐這悲催巡撫,上任後的所有開銷,都是自己掏錢墊付的。
光養身邊這些仆人衛兵,都讓他感到肉疼,墊付軍餉是不可能的。
“據末將所知,這次舞陽侯過來,攜帶了一百萬兩現銀。
現在軍中有許多他的舊部,這些人同樣欠餉嚴重,你趕緊過去討要軍餉。
若是去的晚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景逸風急忙催促道。
一百萬兩聽起來數字很大,可是到了戰爭時期,真的不經花。
很多時候一次大會戰下來,開銷就高達上百萬兩。
作為上任之後的第一次大勝,舞陽侯肯定要嘉獎廣西軍。
以他對李牧的了解,這次肯定會要求補足欠餉。
考慮到兩人之間的關係,舞陽侯肯定會有所表示。
如果他們不趕緊運作,廣東巡撫衙門這次又隻能分到一些殘羹冷炙。
更悲催的是他們還不能鬨騰,現在李牧率領的廣西兵,正在幫他們收複失地。
“你和李指揮使關係不錯,要不你去走走人情?”
安慶豐略顯尷尬的說道。
這種重要的消息,他這個巡撫,事先居然一點兒消息都沒收到。
對政治敏感度高的都知道,當消息變得閉塞時,就意味著危險在逼近。
“巡撫大人,你這不是為難人麼!
一共就那麼點兒錢,根本就不夠分。後續還要進行大戰,估摸著廣西方麵一家,都不一定夠用。
這種時候開口,不就相當於從彆人口中明搶麼,反正我丟不起那人!”
景逸風果斷拒絕道。
公歸公,私歸私。
尤其涉及到利益的時候,公私更是要分清楚。動用私人關係,那是要欠人情的。
事實上,淮安營中也有舞陽侯的舊部。怎奈這些人在五城兵馬司時太過傲嬌,看不上外戚出身的舞陽侯。
現在跟風靠過去,也屬於邊緣人物,沒辦法成為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