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仁府。
“諸位同僚,消息已經確認了,偽帝正在向我們這邊流竄。
舞陽侯發來公文,要求我們務必攔截叛軍一個月,為全殲這股叛軍爭取時間。
朝廷對偽帝有多重視,大家是知道的。
辦好了大功一件,搞砸了我們一起進詔獄。”
吳宇辰用最平靜的語氣,放出了最狠的話。
作為貴州巡撫,舞陽侯的公文,他完全可以無視。
怎奈叛軍這次是衝著貴州來的,不全力進行攔截,放跑偽帝的罪名就落到了他頭上。
何況叛軍喜歡屠戮士紳,那是走一路殺一路。
搞出事情來,責任還是在他這位巡撫頭上。
朝廷問責下來,搞不好是要掉腦袋的。
“巡撫大人,阻攔叛軍一個月太難了。
腿長在敵人身上,要往什麼地方跑,我們說了不算。
如果叛軍攻城的話,我們還可以依仗城池防守,拖延一個月時間不難。
怕就怕敵人一心想跑,根本就不攻城。
野戰中同叛軍遭遇,就我們這點兒兵,根本不夠看啊!”
總兵肖顯榮當即叫苦道。
在大虞的眾多行省中,貴州都是墊底的存在。
地方政府沒錢,又不是戰略要地,貴州的軍事力量同樣處於墊底水平。
哪怕和隔壁的鄰居雲南相比,也差了一大截。
前麵雲貴聯軍戰敗,很大程度上就是他們拖的後腿。
以至於後麵雲南軍隊,都不和他們玩了。
“巡撫大人,肖總兵說的不無道理。
我們的精銳,全部葬送在上一次大敗中,現在尚未恢複元氣。
叛軍對外號稱五十萬,就算打兩次對折,也有十幾萬大軍。
這些追隨在偽帝身邊的叛軍,都是白蓮教中的精銳。
此前雲貴聯軍,就在他們手中吃了大虧。
三省聯軍追的緊,他們距離叛軍並不遠,如果加快一些進度,沒準能夠趕在叛軍進入貴州前生擒偽帝。
你看能否和那邊協調一下,讓他們把叛軍解決在湖廣算了。
大不了我們咬牙給他們湊出一筆款子,就當是花錢買平安。”
布政使鄒啟銘想了想說道。
看得出來,他是真心不想打仗。
作為布政使,主要負責一省的行政事務。
一旦戰火燒了過來,所有的一切都要給軍事讓步,大權都到了巡撫手中。
單純隻是這些也就罷了,關鍵是自己手中的權力被奪後,需要承擔的責任一點也不會少。
在他看來,與其冒險和叛軍交手,真不如花錢買平安。
“鄒大人,如果事情有這麼簡單,本撫何須發愁。
現在追擊叛軍的名義上是三省聯軍,實質上就是廣西兵。
那群驕兵悍將,可不是區區幾萬兩銀子,就能夠把人喂飽的。
就府庫這點兒銀子,都不夠給人家塞牙縫。
何況放叛軍進入貴州,對他們還有好處。
叛軍在前麵搶士紳,他們跟在後麵搶叛軍。
朝廷發放的錢糧不足,戰場上的繳獲,就成了重要軍費來源。
即便是拋開利益不談,加速行軍和叛軍決戰,也是存在風險的。
根據收到的消息,李牧率領的軍隊,僅有不到三萬人。
能夠壓著叛軍打,已經非常不容易了,倉促加快決戰步伐也是存在風險的。
跟在後麵的廣東兵,主要任務是運送糧草,看押戰俘。”
吳宇辰搖了搖頭說道。
熟悉官場的聰明人都知道,這些都是明麵上的理由,暗地裡還隱藏著更重要的因素——功勞。
如果不是叛軍逃跑的路線特殊,他毫不懷疑,這場追逐遊戲能夠橫跨數省之地。
哪怕有機會殲滅叛軍,官軍也會刻意製造漏洞,讓他們逃離流竄。
換成他在李牧的位置上,也會搗鼓一個千裡大追擊,故意演給皇帝看。
知道歸知道,卻沒人敢捅破窗戶紙。
倒不是怕得罪李牧,主要是這麼一來,會越發顯得他們無能。
一支四處逃竄的叛軍,他們都沒有能力留下,反倒是指責彆人的不是。
落到外界眼中,這就是嫉賢妒能的表現。
真要有能力的話,完全可以半路截胡,搶了這潑天的富貴。
“既然如此的話,那就隻能拚命了。
肖總兵,我貴州多山,適合設伏的地方很多。
乾脆你就在沿途多設置陷阱,儘量遲滯叛軍的前進速度。
友軍那邊我們會溝通聯係,他們會顧全大局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婁山關就是最後的底線。
一旦叛軍奪取了婁山關,殺入了蜀地,後果誰也無法承受。
所以我們最後的防線,必須設在婁山關,絕不允許叛軍越界半步。
這種活兒,不能我們一家單乾。
趁著叛軍還在路上,現在就抓緊時間,聯絡四川巡撫衙門。
如果他們能夠集結兵馬在婁山關一線,那就更穩了!”
鄒啟銘一臉嚴肅的說道。
把希望寄托在同僚身上,也迫不得已。
正麵戰場上攔住叛軍,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遲滯叛軍速度,力保婁山關不失,是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
隻希望李牧能顧全大局,彆為了一份功勞,玩兒的太大。
……
“砰、砰、砰……”
密集的槍炮聲,宣告了戰爭的爆發。
任由叛軍怎麼折騰,攜帶的難民,數量總是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