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虜兵臨城下,巡撫衙門直接亂成一團。
大家對北虜入寇,心裡早有準備,可這一天真的到來,大家心裡還是沒底。
“巡撫大人,敵軍既然來了,那就趕緊通知舞陽侯所部進城啊!”
濟南知府成俊峰急忙催促道。
被敵人打到家門口,才後知後覺收到消息,明顯是地方官員瀆職。
現在這種時候,不適合追究責任,隻能暫時把問題壓下。
可是讓援軍入城,卻是刻不容緩。
一旦敵軍圍城,到時候想要援兵過來,都沒辦法入城。
“不用指望了!
舞陽侯是從戰場上打出來的,軍事經驗比你我豐富多了。
勤王大軍營地距離我們不到三十裡,敵軍兵臨城下,他不可能沒有收到消息。
大軍還沒過來,那就是不準備過來。
前麵的時候,你們嫌棄人家軍中瘧疾肆虐擔心傳染,拒絕他們入城。
現在需要了,就要人家立即趕來,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
賈蕭塵惱怒的說道。
為了留下勤王大軍,他可是擔了大風險的。
除非在接下來的戰爭中立下大功,不然戰後就算朝廷不治罪,他也要自己主動請罪。
魯王和衍聖公的舉動,明眼人都知道是他的手筆。
皇帝不好追究這兩位的責任,但收拾他這一任巡撫,還是非常簡單的。
人頭落地不至於,但仕途肯定是彆指望更進一步。
苦心謀劃,就是為了保住濟南府。
萬萬沒有想到,到了關鍵時刻,自己人給搞出事情來。
早在五天前,勤王大軍就在黃河邊上登陸。
本來早就該入城的,怎奈城中士紳擔心瘧疾傳染給了自己,強烈反對勤王大軍進城。
府衙的官員也跟著起哄,見下麵反對的力量太強,賈蕭塵隻能采取折中策略。
在距離濟南城三十裡的位置,騰出了一片空地,讓勤王大軍安營紮寨。
為了安撫對方,他還專門派人送去了勞軍物資,這才沒鬨出亂子。
此時敵軍兵臨城下,大家一下子陷入慌亂中。
舞陽侯所部病倒的不少,卻沒有聽說過有死人。
北虜的屠刀可比瘧疾可怕多了,人家屠城就跟玩兒似的。
“巡撫大人,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
趁著敵軍尚未合圍濟南,我們還有機會把援兵放進城,再晚可就來不及了。
前些日子為了增援曲阜和兗州,我們可是抽調了不少精銳過去,現在城中守軍不足一萬。
哪怕立即征召民壯,頂多也就湊出三萬人來。
倘若北虜全力攻城,我們是很難擋住的!”
布政使閔凱風開口勸說道。
大虞軍隊吃空餉成風,名義上的一萬大軍,能夠湊齊六千士卒,那都是將領得力。
扣除湊數的老弱之後,能有三四千可戰之兵,那都算得上精銳之師。
民壯的戰鬥力更不用說,讓這些人守城,主要是乾苦力。
真要和敵軍廝殺,估摸著一個照麵,隊伍就會被擊潰。
至於舞陽侯那邊,無非是利益的問題。
在官場上混,麵子是不值錢的。
該低頭的時候,就必須低頭。
不然讓敵軍打了進來,他們這些官員,可就全完蛋了。
“閔大人,你說的倒是輕鬆。
問題在於舞陽侯不是我們的部將,人家身兼兩大總督的封疆大吏。
想要揮之即來,呼之即去,你覺得有可能麼?
前些日子為了安撫對方,本官就費儘了心思。
現在想要人家賣命,沒有足夠的好處,根本不可能實現。
彆忘了執掌兩廣閩浙四省的舞陽侯,可不是那幫窮鬼武將,隨便打發幾萬兩就能應付過去。
論起財力來說,對方能夠調動的資源,遠不是我們能夠比的!”
賈蕭塵一臉無奈的說道。
靠利益確實能夠解決問題,怎奈對方是見過大世麵的,每年過手的銀子數以百萬計。
想要靠砸錢擺平舞陽侯,確實能夠做到,就是他們出不起那個價格。
“巡撫大人,事情都發生了,再說這些也沒有意義。
當務之急是趕緊讓援兵進城,下官可以組織城中士紳湊一筆銀兩,給舞陽侯賠罪。
作為皇親國戚,他總不能坐視濟南淪陷吧!”
成俊峰硬著頭皮說道。
到了現在這一步,隻能拿“大義”說事。
指望城中士紳募捐,那隻是杯水車薪。
能夠籌集幾萬兩,那都是慷慨解囊,需要肉疼很長時間。
籌集更多款子,那是更多是不可能的。
腐朽的官僚體係,就決定了衙門中不可能有大額的存銀。
哪怕再多的收入,也會被官員們通過各種手段,在最短的時間內掏空府庫。
“哼!”
“正因為他是皇親國戚,這才有恃無恐。
丟了濟南府,你我都要人頭落地,人家隻會挨一頓斥責。
……”
話說到一半,意識到失言,賈蕭塵果斷選擇了閉嘴。
眼下這種局勢,皇帝可以信賴的人不多,有能力統帥千軍萬馬的更少。
京師保衛戰中,被迫啟用了成國公和鎮遠侯,南方局勢更是隻能依賴舞陽侯。
迫於局勢,文官們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就算有想法,也隻能等大戰結束之後,再伺機采取行動。
外戚和勳貴聯手,在朝中已經獲得了不小的話語權。
即便是丟了濟南,這口鍋還是他們這些倒黴蛋背,不會落到舞陽侯身上。
無論皇帝,還是勳貴,都不會允許舞陽侯現在倒下。
……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勤王大軍帥營中卻是燈火通明。
“侯爺,今夜乃是天賜良機。
北虜一路橫掃過來,正是心高氣傲的時候,也是最容易露出破綻的時候。
僅僅萬餘人就敢孤軍深入,兵臨濟南城下,足以證明敵軍已成驕兵。
隻需挑選兩千士卒,在後半夜發起偷襲,定能給敵軍予以重創。
倘若城中官軍,能夠及時出兵策應,沒準可以全殲敵軍!”
得到了李牧的示意後,秦天瑞上前提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