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按標準執行,守軍就沒火炮可用了。
“不用為他們解釋,本來就是一群飯桶,根本指望不上。
通知府中家丁做好準備,一旦曲阜被攻破,我們立即突圍離開。”
孔胤植想了想下令道。
與城池共存亡,搏一個千古忠孝之名,他也曾想過。
怎奈求生欲望太強烈,實在舍不得拿命去賭。
沒有收到消息就跑路,就對得起大虞朝的厚待了。
“老爺,府中家丁全部就位,隨時可以突圍。
不過北虜來勢洶洶,倘若在戰場上遭遇,怕不是對手。
我等身死是小,影響府中主子的安危,可就……”
中年管家忐忑的勸說道。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作為山東一霸,孔府的家丁也是遠近聞名。
不過僅限於欺負百姓,上戰場還差的遠。
同那幫武將的家丁,完全是兩個概念。
理論上來說,孔府各房在冊家丁,總人數有數千之多。
實際上,裡麵充斥著大量的關係戶。
上到八旬老翁,下到尚未斷奶的孩子。
很多人在裡麵,純粹就是為了占一個名額,混點兒月錢。
關係到位的,還能夠跟著管事下去收收租,再順勢撈上一筆。
反正孔府家大業大,能夠養得起他們。
覺得財力吃緊,那就挑幾個倒黴蛋,吞了他們的家業。
長期以來,都是這麼玩兒的。
指望這些人上戰場,他著實沒有底氣。
“不必多說!
北虜都是一群瘋子,本公堂堂聖人後裔,豈能和他們為伍。
告訴族人,儘量幫忙守城。
真到了守不住的時候,那就突圍離開,生死各安天命。”
孔胤植果斷拒絕道。
如果可能的話,他也想和北虜達成一個默契,不用踏上流亡之路。
可惜北虜的信譽太差,違反承諾,就和吃飯喝水差不多。
萬一留下來,敵人不遵守約定,他們就是案板上的肉。
除了這個理由外,孔胤植也想借刀殺人。
繁衍到現在,孔家的族人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物以稀為貴。
聖人後裔數量多了,同樣會變得不值錢。
何況裡麵許多家夥,還不怎麼安分,一個個都盯著他的位置。
在外麵惹了禍,也要他這個家主負責善後。
一次兩次還好,隔三差五幫人擦屁股,誰都會厭煩。
大家都是同族,許多手段沒法用。
現在北虜入侵,無疑是最佳的機會。
草原騎兵聽不懂山東方言,雙方想要交流都難。
聖人後裔同樣是兩個肩膀扛著一個腦袋,外貌上沒有任何區彆。
北虜騎兵殺順了手,肯定不會介意,對這些肥羊下手。
他可以借助突圍的契機,不費吹灰之力,清除族中不滿他的力量。
……
轟鳴的炮火聲,在不斷持續。
年久失修的曲阜城牆,很快就變得岌岌可危。
缺乏戰鬥經驗,趕鴨子上架的守軍,麵對敵人的猛烈攻擊,表現的非常無力。
一聲巨響之後,城牆出現了缺口。
本該第一時間堵上去的守軍,承受不住壓力,直接調頭就跑。
戰場上,大軍崩潰,往往就是不經意的一瞬間。
見有士兵跑路,周邊的士卒,很快選擇了跟風。
負責督戰的衙役們,平常事情威風八麵,現在卻成了軟腳蝦。
除了嘴上喊著“快回去”外,身體不由自主的後退。
“愣著乾什麼,督戰隊趕緊斬殺逃兵,給本官穩住戰線!”
觀戰的曲阜縣令慌亂下令道。
本來以為自己的軍事水平,就是菜鳥級彆,萬萬沒有想到守軍將領比他還菜。
世襲武將的弊端,在這裡體現的淋漓儘致。
除了個彆將領,繼承了先輩們的勇武外,更多的都是酒囊飯袋。
本該守軍將領乾的活,現在還需要他這個縣令來指揮。
“大人,快走吧!”
“衍聖公帶著大隊人馬,打開了南門跑了。”
收到這個噩耗,原本還在掙紮的曲阜縣令,臉色瞬間慘白。
最糟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本以為敵軍是騎兵,不擅長攻城,守住曲阜是有希望的。
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這邊更菜,城防搞的一團糟,攻城大戰才開始不到一天就被敵人撕開缺口。
如果將士用命,這也是小問題。
攻城大戰中被撕開的缺口多了,隻要及時把缺口堵上,就不是什麼大問題。
怎奈沒有最糟糕,隻有更糟糕。
到了關鍵時刻,豬隊友一個招呼都沒打,就直接打開城門跑路離開了。
“他們瘋了?
敵人可是騎兵,就算突圍出去,我們也跑不過人家四條腿啊!”
曲阜縣令難以置信的問道。
“縣令大人,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
衍聖公帶頭跑路,在城中已經傳瘋了,很多人都親眼目睹。
北虜圍三缺一,故意放開了南門,現在很多人都從南門出了城。”
師爺急忙催促道。
遇上這種悲催事,曲阜縣令的仕途肯定完了。
哪怕突圍離開,事後也要被朝廷治罪,對他的價值已然不大。
如果不是背棄恩主逃命,在幕僚界最令人不齒,他早就跑了路。
“周先生,你帶著我兒走吧!
曲阜,乃是聖人廟宇所在,萬萬不能讓北虜破壞。
現在曲阜淪陷,聖人廟宇難以保全。
本官是朝廷任命的曲阜縣令,需要為此事負責,與城池共存亡是最好的選擇。”
曲阜縣令語氣堅定的說道。
注定難逃一死,與其被朝廷問罪,不如直接殉國。
按照大虞官場的傳統,甭管生前有多大的罪過,隻要殉國而亡,朝廷都不會繼續追究。
犧牲自己一個,總好過全族受株連的好。
“大人,您多保重。
學生,這就帶著公子去了!”
周師爺略顯傷感的說道。
眼前這一幕,無疑是他最想看到的。
恩主殉國而死,他帶著恩主的血脈遺孤離開,傳出去也是一樁美名。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朝廷大概率還會褒獎。
真要是大家一起離開,事後被朝廷問了罪,那就什麼名聲都沒了。
……
“萬戶,南門突然出現大隊人馬,帶著車隊離開。
車輛的印跡不淺,應該攜帶了不少財物,您看是否派人去追?”
聽到手下人帶來的消息,額爾敦微微一愣。
他見過貪財的,卻沒有見過這麼貪財的,逃命都舍不得家業。
“居然有這種蠢貨,還愣著乾什麼,趕緊派人去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