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有人歡喜著自己的歡喜。
有人忐忑著自己的忐忑。
隻有王賢和睡得踏實,睡了一個安穩覺。
天塌下來又何妨,至少有師父在這裡。
鎮西王府的老大,跟皇宮裡老爺老大,會不會有一天謀取皇位,在他看來並不會讓他太過操心。
畢竟皇帝不急,他又不是太監。
他要做的事情,跟秋明玉想知道的事情並不相同,所以才會有了那一句:“天要下雨,關我屁事。”
而長生經,這幾天他已陸陸續續默寫了四分之一卷。
師尊已經看到了涅盤的希望。
老道士雲遊天下不知去了何處。
熊二跟著東凰家的先祖已經飛升。
兩個師姐在天路,他也不是神仙,管不了那麼遠。
想想,眼下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在藏經樓裡讀書,在鐵匠鋪裡打鐵。
叮叮當當!
便是夢裡,他的耳中也是一聲聲的敲打。
就像是星空裡有一把看不見的鐵錘,在輕輕敲打著他全身的骨頭。
早起喂過魚蝦,師尊不見了蹤影。
王賢頭頂竹笠遮住日頭,拄著拐杖來到了藏書樓裡。
孫老頭跟他要了一枝鐵箭,捏著一把刻刀開始琢磨如何在箭杆上,寫一道風符。
王賢窗前靜坐,安安靜靜地讀書,一直快到午時,才放下書卷。
書中的聖人雲: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
是進亦憂,退亦憂。
忍不住搖搖頭:“我又不做聖人,憂個屁!我又不做宰相大將軍,替皇帝操什麼心?”
孫老頭聞言一愣,一時竟然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一會,才說道:“你要是在先生講課的時候,說出這番話,估計他一生氣,揍得你老娘都認不出來。”
“這是聖人言,那個學子不是好生理解,試著從中學一些做人的道理?”
“你這是胡言!瘋言瘋語!”
王賢頭也未抬,說道:“不以物喜我能理解。”
“隻是我不是皇帝不用憂其民,也不是大將軍自然不用憂其君!”
孫老頭被他氣笑了。
氣得罵道:“就你這番話,活該坐在窗外,做一個旁聽生!”
王賢笑了:“我覺得旁聽挺好的,至少不用挨板子!”
孫老頭一聽樂了,笑道:“等先生回來,我給你轉正,進去聽!”
王賢嚇了一跳:“不去哩!”
“快滾過來,我給你說說這風符的事情!”
孫老頭嘴一哆嗦,不再糾結王賢的無理取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