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王賢沒有給百裡雲煙看自己的劍。
眾人從龍清梅嘴裡得知明天進山,無法騎馬。於是將馬兒都托給獵戶照看,約好了回來再取,再給錢。
他甚至沒有如幾個女人一樣,打開睡袋舒舒服服地睡一覺。
而是趴在桌上,想著自己的心事。
想著昆侖山下的師父老道士,想著會文城裡的師尊白幽月,還有天路上的張老頭。
從母親離開後,他就成了無根的浮萍。
在會文城人的眼裡他是一條賤命,每個月靠端木家的老太太施舍五枚銀幣。
好不容易跟著師姐端木曦去了鳳凰書院,最後卻成了司馬玨父子的眼中釘。
若不是昆侖山的師父在雪地裡撿回自己,隻怕那年的冬天,他就凍死了。
就像道觀大殿門外貼的春聯。
春雨淋過,夏天的太陽曬過,秋天就會一片片剝落,隨風飛走。
他也不知道是神海中的那把盤龍劍硬,還是自己的骨頭硬。
還是因為盤龍劍選擇了自己,於是自己的命也硬了起來。
連吃了三朵黃泉路上的神花,喝了一肚子弱水,還活著。
更不要說夢裡的天路了,他竟然跟張老頭,學會了做包子的手藝。
若是龜城的馬老頭知道,會不會笑醒?
趴在桌上,看著樹上的燈籠發呆。
這會,連獵戶那個漢子也去做夢了。
於是他也陷入了似夢非夢,迷糊之中。
好像莫名其妙又來到了黃泉路上,這次的路更黑,黑霧彌漫看不清楚前方的一切。
就在他欲回頭的瞬間,前方卻亮了一盞燈。
明明隻是一盞燈,卻刺痛得他睜不開雙眼,於是他緩緩向前,終於走到了弱水河邊。
一位頭頂高冠的黑衣人,站在河對麵。
在他看來,卻有一點像當初救他一命的秦廣王,黑發飄飄,黑夜如夜。
王賢撇了撇小嘴,正欲開口,卻發現此人比秦廣王更偉岸一些......
站在河邊,身後的神花叢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往前一步,你就能過河。”
天空卻傳來金甲神的怒吼:“一介凡人,見大王為何不跪?”
河底又傳來老龜的吐息:“前麵是助你過河的貴人,跪一下,就跟跪你老爹一樣。”
河對岸響起一道嗬斥:“天地君親師,你哪個不能跪?快快下跪,莫要惹老子生氣!”
老道士的聲音突然響起:“徒兒你母已逝,天地間再無人值得你一跪。”
王賢抿嘴一笑:“我當初可是跪過師父的。”
老道士罵道:“屁話,那是你腳跟發軟,為師又沒有逼你......”
就在這時,耳邊又響起一道聲音:“彆怕,你跟我一起過河。”
還沒等他回話,風中響起更多的聲音。
“便是昆侖山上那女子,也過不了這河,你算什麼東西!”
“沒錯,就算是東凰族的那老頭,也無法逾越這條河,趕緊滾回去!”
“王賢,前麵不止是死亡之河,連那秘境也是空的,回頭吧!”
“你隻要往前踏出一步,必死無疑!”
“去你大爺!”王賢往前踏出一步。
“嗡!”弱水上突然湧出一朵蓮花。
蓮花出現的瞬間,天地一遍唏噓,再無人敢高聲嘲笑他。
於是,弱水之上步步生蓮,王賢側目,發現邊上站著秦廣王,正看著自己。
弱水滔滔,卻連浪花蕩漾的聲音都聽不到。
王賢歎了一口氣,問道:“大王,我過了這河,就算是踏出三界之外了嗎?”
秦廣王笑了笑:“你上一回沒死成,不就已經跳出三界外了嗎?不然,你怎麼能穿越去往天路?”
臥槽!
王賢聞言,呆住了。
過了半晌才怔怔問道:“既然這樣,我為何還在那方世界甘苦掙紮?”
秦廣王笑道:“因為你的神魂,還是一個渣渣。”
“轟隆!”一聲。
不等秦廣王回話,弱起瞬間掀起驚天波瀾。
王賢嚇了一跳,望向對岸那個偉岸的人影嚷嚷:“你嚇我做什麼?又淹不死我!”
秦廣笑道:“他怕你腳軟,走吧,你要不要過河?”
王賢深吸一口氣,往前又走了一步。
隻見又有一朵蓮花出現,托住了他。
王賢想了想問道:“大王,我過河之後,還要不要去那個秘境?秘境裡麵有沒有我要的寶貝?”
河對岸的人冷哼一聲:“真是癡人說夢。”
秦廣王卻淡淡一笑:“你往前踏出一步,也沒問我會不會淹死在弱水之中啊?”
臥槽!
王賢聞言一愣,拍了一下腦袋嚷嚷:“你竟然不肯幫我?”
就在他抬頭一瞬間,隻見前方一輪朝陽升起,哪裡還有什麼彼岸?
哪裡還有偉岸的人影,連秦廣王也消失了。
驚得王賢喃喃自語:“我這是既濟?還是未濟?”
......
辰時出發,午時眾人已經來到了大山深處,一處山澗之上。
再次相遇,薛玉也不再找王賢的麻煩。
而是柔聲問道:“王賢,我們是不是不知不覺中,已經進入秘境之中了?”
“不是吧?”
王賢搖頭回道:“應該有一道光門,讓我們通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