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我知道。”
周玄背著手,在石屋裡踱著步子,同時指著自己的左手手腕,說道:“古族曾經在我的身上,布下了一條鏈接,能看到我的一言一行,自然知道我曾經有過養僵的想法,
所以,莫庭生能知道我養僵,無非是古族的人找到了他,他們合作了。”
周玄回過頭,盯著風先生,似笑非笑的說道:“我剛才就講過,古族的人,幾乎不在江湖行走,對明江府人生地不熟,
而莫庭生對拐子如此重要,掌握著拐子的複仇計劃,他應該早就被拐子藏匿起來了,
那麼問題來了,古族的人,是怎麼找到莫庭生的?”
“我怎麼知道?”
風先生以為周玄在問他,當即便搖頭。
“古族如今的領頭人叫三頭石佛,他是佛國人,這是毋庸置疑的。”
周玄說道:“骨老會、城隍都在找莫庭生,一直都找不到,卻被古族的人找到了,我有理由確認,莫庭生也是佛國人,佛國與佛國之間,或許有類似大堂口密信的方式,進行聯絡。”
骨老會與城隍、巫女,都有互相聯係的密信,而且身份不一樣,密信的外觀也不太一樣。
比如李乘風,他的密信,是一盞燈籠,燈籠上有“書本”的圖案。
“佛國有密信,所以古族才能極快的聯係上莫庭生,
莫庭生、古族都要對付我,便展開了借刀殺人的行動,這……”
周玄舉起了報紙,扔在地上,一腳踩了上去,說:“輿論抹黑,隻是第一步,冰山一角而已,莫庭生這個佛國人、古族,或許還有下一步計劃,
但是,我不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有辦法對付他們,
倒是你呀,風先生,可憐蟲一條,三十年前,佛國製造了回廊河旱災,與那個莫庭生脫不開關係,
而你呢?一直以來都在醞釀什麼複仇計劃,和害死回廊河的莫庭生合作,還要與神明一戰,你戰了個寂寞,哭錯墳了,懂嘛!”
周玄講完,便出了石屋,同時朝畫家打了個眼色,
他與畫家都出了屋,隻留青風一人在石屋裡,盯住風先生。
石屋門一關,畫家直對周玄翹大拇哥,說道:“小先生推演入木三分。”
“我也是有準備的。”
周玄對畫家說道:“莫庭生是佛國人,這說明明江府、井國都挺危險,當你家裡出現一隻蟑螂的時候,實際上暗處已經有好幾窩蟑螂了。”
“這個莫庭生,是必須要抓捕歸案的,而且還要抓活的。”
畫家又說:“小先生,明江府全仰仗你了,聖子聖女他們就算出關,要找小先生的麻煩,我一定會幫你出手。”
明江府大難臨頭,害怕周玄出工不出力,畫家表態表得更加清晰。
“莫庭生跑不了。”周玄對畫家說道:“我在養風先生的仇恨。”
隻要將風先生對莫庭生的仇恨養出來了,彆說風先生的重要記憶被食為天吃了,
哪怕他是一個傻子,
周玄都能通過仇恨,將莫庭生找到。
他有刺青因果圖。
仇恨,
便是極大的因果。
“風先生仇恨養濃鬱了,莫庭生便是囊中之物了。”
周玄與畫家在石屋外等著,等也不是乾等,也聊聊家常,聊聊畫。
周玄對畫是個門外漢,但前世做媒體的時候,也排過繪畫頻道,了解一些大畫家和他的繪畫風格。
“對,光不是直的,帶螺旋轉的……”
周玄回憶著名畫《星空》,一邊講解,一邊讓畫家繪畫。
彆說,畫家對畫的天賦,隻怕不比修行低,周玄自覺口述相當不到位,
但畫家愣是憑借“出色的理解”,將星空畫了出來,與原作出入有一些,但已經比較像了,原版的主要特征抓得很穩健。
“老畫,你這畫得行啊。”
“小先生,這畫可不簡單,這乍一看去,像我做夢時的景象,敢問這幅畫的原作者是誰?”
“額……姓梵名高。”
周玄下意識想起了曾經網絡上的“姓科名比”的梗,竟然“庫庫”笑出了聲。
“梵先生?梵先生這畫是太有水準了。”畫家由衷的讚歎。
兩人聊得歡快,石屋的門打開了,
青風走到周玄跟前,小聲說道:“小先生,風先生找你幫忙。”
“他在裡麵精神狀態怎麼樣?”
“很顛,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發狂的時候,拿煙灰缸砸自己的腦門,
受太大的刺激了,這才多大會兒,頭發都白了。”
青風說道。
周玄倒是理解,
風先生這一輩子的心願,便是為回廊河複仇,要找神明複仇,三十多年了,苦心經營,到頭來,卻發現自己在認賊作父,
這打擊自然極大。
“行了,仇恨差不多養出來了。”
周玄側過身,進了石屋,離上一次進石屋,僅過去兩個鐘頭,但風先生已經完全變了個樣子,
他完全沒有了高傲的神情,腦袋上全是煙灰缸砸出來的血坑,身上臟兮兮的,目光也渾濁了,眼球布滿血絲。
風先生抓撓了一把已經蒼白不少的頭發,哭啼著說:“我要莫庭生死。”
“你要莫庭生死簡單,你先告訴我,拐子布局三十年的計劃是什麼?”
“我不知道,忘了,真的忘了。”
“那你對莫庭生,夠恨嗎?”
“我要他死。”風先生將頭抬了抬,對周玄說:“小先生,我要莫庭生死。”
“我要在你身上,做一副刺青,找出莫庭生。”
周玄一揚手,骨牙兀自飛出,懸空停住,牙尖指向了風先生。
風先生二話不說,將臟兮兮的外衣脫去,赤著上身,等著周玄刺青。
周玄自然也不願意耽誤時間,朝著風先生走去,指揮著骨牙,在風先生的背後刺了第一針。
因果圖有三副,以仇恨為因果的刺青圖,叫蠶蛹圖,代表的是異鬼「伏母」,
“這因果圖刺青,確實不太一樣。”
周玄在刺青時,便感覺到了極大的恨意在自己的心底出現。
這股恨意有多強烈,假如風先生是他的仇人,他現在就要一隻手摁住風先生的頭,然後一隻手拿著煙灰缸,一下一下的把風先生砸死。
恨意還在變化。
在骨牙連續往風先生身上刺了三十針時,周玄心裡的恨意抵達了巔峰,
但隨著骨牙繼續刺出,周玄身體裡的恨意便開始漸漸消減。
周玄有一種感覺——仿佛風先生背後的蠶蛹刺青,用的不是顏料,而是將他身體裡的恨意,一點點的抽離,然後再一點點噴吐到風先生的皮膚上。
當周玄的恨意完全消失的時候,
風先生的蠶蛹圖也完成了。
一條隻有周玄瞧得見的絲線,從風先生的身體裡延伸出來,往天穹的方向鑽去。
鑽到數百米高時,絲線便消失不見。
“莫先生在天上?”
“不在天上,他回到了過去。”
秘境中的牆小姐回答道。
“牆小姐,你不是在推演佛偈嗎?”
“我習慣在推演的時候,保留一點點意識,全部意識都用於推演太無聊了。”
牆小姐說道。
“你說莫先生在過去,是怎麼看出來的?”
“這就是井國與血肉神朝不太一樣的地方了。”
牆小姐跟周玄解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