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
崇文門大街雜貨鋪。
焦振國打著哈欠走進來,隻見孫掌櫃縮在櫃後烤火,卻不見那個小夥計。
“我說,老孫,你那乾兒子呢?”
老孫示意他坐下,從鑄鐵爐子上拎起來茶壺,給他沏了一杯熱茶,又從爐膛裡掏出兩個已經烤的外皮發焦流油的紅薯,左手倒右手,吹著氣,放到桌上。
“你彆胡說,哪是什麼乾兒子,我看他沒爹沒娘的可憐,收留他,給他一口飯吃罷了。”
焦振國皮糙肉厚,拿起一個紅薯就剝皮,也不嫌燙。
“老孫,怎麼掛牌子要接頭了,上邊有什麼指示?”
孫掌櫃不吃紅薯,在那慢悠悠的剝瓜子。
“上邊不知道從哪得到的消息,說是鬼子有一批重要物資即將抵達津門,但卻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東西。”
焦振國皺眉,“重要物資?華北又沒什麼重要戰事,運重要物資到津門乾什麼,就算是運,也得弄到南邊去才是啊!”
孫掌櫃點點頭,“是啊,這就是上麵擔心的地方,上個月,杉山圓安排幾個旅團和當地的治安軍,對西邊的邊區發動了掃蕩,給我們造成了不小的損失,與此同時,反動派還虎視眈眈,屢次製造摩擦,試圖破壞我們的邊區穩定,上麵擔心,這批物資是衝我們來的。”
焦振國哈哈一笑,“老孫,會不會是想多了?要是衝咱們來的,那運些炮彈啊,武器啊,就行了,這東西華北方麵軍有的是,還有什麼要從津門上岸?”
老孫嚴肅道:“據說這批物資是從關外來的,萬一......”
焦振國差點讓紅薯噎住,趕緊喝了一口茶,“毒氣彈?”
老孫點點頭。
“艸,狗日的鬼子,真畜生啊!”
“當然,這也隻是猜測,所以上麵讓我們儘量獲取更多的信息,現在掌握的情報還是太少了,隻有知道更多關於這批物資的情況,才能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焦振國一愣,“那就打聽啊,這批軍需要在津門上岸,讓津門的弟兄.....津門的同誌們想辦法打聽啊,咱們在北平,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孫掌櫃不說話,一邊剝著瓜子,一邊看著他。
焦振國反應了一會兒,把吃了半個的紅薯放在桌上,“擦!你們又打林爺....林局長的主意!”
孫掌櫃把剝好的一小把瓜子遞給他,“不是我們,是咱們,也不是打他的主意,你不是跟他關係好嗎,他現在去了津門,萬一能知道情況呢?你放心,隻是讓你去旁敲側擊一下,最好你能去一趟津門,問出來也好,問不出來也罷,總要嘗試一下...”
焦振國推開孫掌櫃的手,“你就拿這個收買我?我莫名其妙的跑去津門,難道不會讓人懷疑嗎?還不如我直接給林局長打電話,說我是特科的人,讓他乖乖把情報告訴我呢!”
老孫捧著瓜子的手不動,眼裡卻多了一絲懇求。
上麵也不知道是真消息還是假消息,是確有其事還是鬼子的煙霧彈。
但他們不得不采取行動。
不管是幾次大會戰還是對於邊區的掃蕩,鬼子都使用了毒氣彈,給中**民造成了難以想象的痛苦。
在江城會戰當中,僅是有統計的毒氣彈使用就超過了九千發。
在五台大掃蕩的時候,鬼子進攻阜平,施放毒氣彈四百多發,由於邊區基本上沒有防化裝備,所以抵抗力量損失相當慘重,甚至到了守軍不得不撤出戰鬥的地步。
這也是為什麼上麵雖然隻是得到了一個模糊的消息,但是卻如此重視的原因。
焦振國心煩意亂,揮手道:“行了行了,你這點葵花籽,你留著自己吃吧,要是個娘們兒給我剝,我就吃了,你說你一個大老爺們兒,給我弄這些乾什麼,我老焦也是講紀律的,既然上麵要求去搜集這方麵的情報,我當然會執行命令,我跟林局長的交情歸交情,但是命令歸命令。”
孫掌櫃欣慰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