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無雙看了一眼論壇，臉色極為怪異。
“師姐，你在九山宗的論壇裡麵，說鄭法不行……”
不是找罵麼！
看著師姐的臉色，他後半句話沒敢說。
師姐打不到九山宗的人，還打不到他麼？
謝晴雪的表情也有些鬱悶，她氣道：
“我哪有說鄭法不行？”
“祖師在金丹期本就鑄就了無敵之名。”
“能和祖師相提並論，放在誰身上都算不上不行吧！”
燕無雙緩緩點頭，這話……倒確實如此。
畢竟祖師真是壓服了整個玄微，舉世無敵的，可以說是上個紀元的最強者。
放在旁的修士身上，絕對算不上侮辱。
但……這是九山論壇。
就像天河派以天河祖師為傲一樣，九山宗如今上上下下都快是鄭法的形狀了。
他瀏覽了一遍論壇中師姐的言論。
怎麼說呢？
倒是沒罵人，隻是語氣隱隱有些高高在上。
師姐本就是化神，又出身天河派，有些話中的居高臨下之意很難掩飾。
甚至說起鄭法，也是一種點評小輩的口吻。
這……
自然就更容易挨罵了。
燕無雙抬頭，覺得自己沒什麼辦法——說到底，師姐不是九山宗之人，不理解鄭法在九山界的地位。
“師姐，既然這論壇這般氣人……”燕無雙壓著嘴角，體貼地建議道，“不然，這通鑒還是給我……”
唰！
一股勁風撲麵而來，將燕無雙整個人撞得七葷八素，手中的通鑒再也拿不住，直直落入了……
謝晴雪的手中。
看著一臉警惕的師姐，燕無雙雙目微睜，心中大感疑惑：
師姐怎麼越被罵，越舍不得這通鑒呢？
……
這位天河粉絲，真是個話癆。
鄭法稍稍翻了翻這人的過往記錄，發現這人出現在論壇中也不久，起碼不是最開始的那批弟子。
但這人的發帖數竟隱隱是論壇第一。
這人像個好奇寶寶，先是在八卦貼中混跡，後來什麼帖子都有他的影子。
鄭法看了看時間，就發現——這人一天十二個時辰，每個時辰都活躍在論壇上……
高強度水貼！
要是有人接上了他的話，他甚至能和人聊個幾日幾夜……
要是吵架，那就是綿綿無絕期。
我九山界出了個網癮患者？
他仔細看了看這人的帖子，心中越發驚異：
這人的水平很高嘛！
論壇中也有不少求解修行問題的帖子，這人也喜歡湊過去回帖。
帖子中，往往沒什麼具體的方法，但看問題卻又一針見血，顯然是肚子裡有東西的。
人才！
他點開那個談論他和天河尊者孰強孰弱的帖子，發現這人說話倒也沒多大問題。
這麼被罵還是有點過了，他想了想，替這人說了句話：
“兩人又不能打一場，天河尊者畢竟也是上個紀元的最強者，能不能比得過他，誰也說不好是不是？再說了，鄭法如今修煉的法門，也有天河尊者的一份功勞，這比較未免有點不公平。”
他自覺很客觀了。
強與弱且不說，但平心而論，對比天河祖師，他享受了時代發展的紅利。
牛頓不知道相對論，他也不敢說自己在物理學上比牛頓更牛不是？
所謂巨人的肩膀，不就是如此？
更何況，說不定沒有那玉佩，他還學不到什麼現代理念，這麼說來，沒有天河尊者，就沒有今日的自己。
他還是很有逼數的……
很快，有人回帖了。
鄭法點開一看，整個人差點沒繃住：
“又來個反賊！”
“吃著我九山宗的飯，砸我九山宗的碗！”
“天河尊者上個紀元最強怎麼了？我要是掌門，我隻恨未能早生一紀元，與其一爭高下！讓天河尊者明白明白誰才是玄微第一！”
我不是，我沒有，我現在挺好的。
這群九山弟子，有點飄了啊……
鄭法有些憂慮，自己是不是把他們保護的太好了些？
這種傲慢，實在不是好事。
帶著這股憂慮，鄭法試圖規勸了一下這群弟子。
過了片刻，他咧著嘴放下了手中的造化玉牒——他鄭法，在論壇中已經被認證為鄭法黑粉了！
他倒不是惱羞成怒，而是真覺得這話題沒啥意義，反而反映了不少問題。
這麼看來，九山論壇其實應該更開放些才行……
他皺眉想了想，又覺得這事如今發現了也好。
現在隻有些苗頭。
就怕日後人人眼高於頂，故步自封。
他創立論壇，是為了互相交流，而並不想九山弟子們變成妄自尊大的一群人。
對這個問題，鄭法也不是沒有辦法：
他進階金丹中期之後，神魂法力有所增長，造化玉牒自然也隨之成長了些。
如今能夠承載的通鑒數量，比之前多了不少，除了九山宗的弟子外，竟還有些餘量。
日後倒是可以分出一些，交於外界，也讓九山弟子們開闊下眼界。
他想了會，又進論壇看了看。
他一進去就發現有人在後台給自己發了個私信，點開一看，發信人竟是上一個鄭法黑粉——就那個天河粉絲。
這人比自己強多了，一直在貼子裡鏖戰，然而終究是勢單力薄，此刻找自己大概是想抱團取暖。
“道友，這論壇說點真話太難了！”
鄭法輕笑了聲，倒是為那些弟子辯解了聲：“他們也沒什麼壞心思。”
他雖然對這些弟子的想法有些憂慮，但另一方麵，他也明白，這是這些弟子對他的敬意……
“我也知道！唉，這地方其實挺好的，暢所欲言，誰都不知道誰是誰。”對麵那人回道，然後還加了句，“平時囿於……我話都不敢多說，有這麼個論壇，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倒是痛快了不少。”
難怪你這麼話癆。
不過這也是他當初堅持匿名的一個原因。
披上了馬甲，誰知道網友是人是妖，可不是想說什麼說什麼？
隻要不是太過反宗反人類，他也不會管。
沒想到，對麵竟真像是找到了個知己一樣，又發了句話過來：“其實，鄭……掌門確實很好，不說彆的東西，這個論壇就很不錯。”
此人點評自己的語氣，真有些高高在上的意思。
“可惜這種論壇，隻有一個……”那人又遺憾道，“我也隻能在這裡廝混。”
難怪被這麼多人噴，你還在還孜孜不倦地高強度衝浪。
不過九山論壇如今風氣倒是還好，畢竟還算小眾，這種被群毆的事情，如今也就出現了一次。
這麼說，受害者好像也就他倆……
難怪這人對自己這般親近。
“你也很喜歡天河尊者？”
見他不回信，對方又換了個話題，看起來是真的很熱衷於網絡交友……
“天河尊者，值得世人尊敬。”
鄭法回複道，他對那段曆史了解的還不夠，更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天河尊者。
但天河尊者的成就，還有一些理念，也足夠令人說出尊敬兩個字。
“正是！”那人看他終於回複了，像是很開心的樣子，“世人不了解天河尊者，如今對尊者的評價，都不足以體現他老人家三分成就！”
此人還真是個天河粉絲。
鄭法回道：“這麼說道友你很了解？”
“我也不敢說十成十了解，但比旁人多些吧。”
謝晴雪收回自己在通鑒上的神識，一轉頭，就看到臉色疑惑的燕無雙。
“怎麼了？”
“師姐……你不氣了？”
謝晴雪輕哼了聲，開口道：“世人愚昧，不足與言，我氣什麼？”
“那師姐你現在……”
“九山界，還是有清醒謙虛的人。”
說完，謝晴雪朝燕無雙擺了擺手，又埋頭通鑒，顯然對這個師弟沒什麼興趣。
她一進入論壇，就看到鄭法發來的消息：
“我對天河尊者很有興趣，卻了解不多，不如道友你給我講講？”
謝晴雪猶豫片刻，回道：
“彆的我也不……了解，隻說天河劍道，就比世人想的更強數倍，不，百倍！”
鄭法一怔。
他之前就有些感覺，此刻卻更確定了些——這人，好像不是九山弟子？
客觀來講，九山弟子沒這個見識。
外流的通鑒，就一個……
燕無雙？
燕無雙沒這麼話癆……
那就是天河派的其他弟子？
他沒去過太上道的駐地，也不知道太上道來了幾個人，知道的也就燕無雙，還有那位謝晴雪了。
他心中更是好奇，追問了一句：“那原來的天河劍道是什麼樣子的？”
“……原來的天河劍道，是天下劍道之祖，在天河尊者之前，劍不過是一種尋常法器，但天河尊者之後，劍道就變成了一種大道。”
此人，話中的信息有點多了。
他又說道：“為何能如此？”
“因為天河劍道其實不單單是一套劍法，反而包羅萬象，千變萬化，甚至能一劍衍生萬法——這還隻是入門。”
“變化，才是天河劍道的根本！”
“世人說劍道，隻看劍，未看道，便是一葉障目。”
“現在的劍氣化虹之法，其實不過是小道。”
這口氣可不小。
劍氣化虹之法，乃是天河派如今的看家本領，威力之強，玄微聞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