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在那之後,她基本沒有離開過宿舍?”教務長看著前來彙報赫薇妮亞行蹤的校工,“也沒有再加入任何一支樂團了?”
“是的。”校工點了點頭,“這半個月來,她除了偶爾會去書庫借書外,就完全不出宿舍了。而且出宿舍也就隻是為了借書,往返的時間不超過一個小時,在這期間我們也是一直盯著她的,確定她沒有離開過我們的視野。”
教務長又問道:“她借的都是什麼書?”
“我們已經整理過了,這些是書單。”校工將從書庫取來的書單遞了上去,“她的手裡至少有五張書卡,所以一次性借閱的書比較多,不過我們也能確定沒有漏掉。”
“五張書卡?”
“對的,是其他學生借給她的。”校工有些猶豫,“教務長,這算違反校規嗎?”
教務長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眯起眼睛看著手中的書單。
書單上都是一些很普通的書籍,有一些學者大師的理論書,一些樂譜的講解,甚至還有一些吟詠詩人隨手寫的童話故事。
單從書單來看,除了能知道借書的人是一個愛好閱讀的人以外,什麼也看不出來,一點偏向性都沒有。
……該說是在意料之外,還是在意料之中呢?
說是意料之外的理由,是教務長已經知道了在三學院大殺四方的那個西澤就是曾經靠著圖書管理員的權限閱覽了一係列禁書後才有了起步的資本。
而教務長雖說還不能確定赫薇妮亞到底是不是西澤,但他肯定會往這方麵去考慮,畢竟一學院的禁書要比三學院的更多、更雜,如果赫薇妮亞願意的話,完全可以得到更多的隱秘知識。
可如果那樣大張旗鼓的話,她還能活到現在?還能被校長寄予厚望嗎?
至少教務長是不這麼覺得的。
所以在看到這份書單時,教務長的內心並沒有太多的驚訝。
“這並沒有違反校規。”他淡淡的說道,“她能借到這麼多的書卡是她的本事的,喜好閱讀也不是什麼罪過……還有其他的嗎?”
“是的,還有她往外寫的信。”校工說道,“她一共有兩隻貓頭鷹,一隻是寄給家裡的,一隻是寄給一個叫奧格的奏者。這些信在發出以及收回時都被我們提前截下來檢查過了,請您過目。”
校工又將一遝較厚的紙遞了上去。
教務長接過後迅速的看了起來。
而校工也在同時開始了講解:“寫給家裡的大多是一些家長裡短,除了那些沒有營養的寒暄外,這段時間的重點就是在於赫薇妮亞小姐退出盛典這件事情。赫薇妮亞小姐的父親對她的決定很不滿,想必是受到了勞倫斯家的壓力,不過赫薇妮亞小姐一直都不肯讓步,所以赫薇妮亞小姐的父親也就慢慢妥協了。”
校工頓了頓。
“至於那些寫給那位叫奧格的信,則像是朋友間的聊天,我也到三學院裡打探過這位奧格的信息,是一個升階失敗而被迫退學的學生,赫薇妮亞小姐似乎在用她看到的知識來試著替這位奧格恢複音譜,還會用一些童話故事裡的語句來鼓勵他不要就此放棄,而奧格對此很感激。”
在校工講解完後,教務長也將全部的信大致的看了一遍。
正如校工所言,光從這些信來看,赫薇妮亞並沒有任何的問題。
隻不過是一個心地善良,又有著自己堅持的金音大小姐而已。
但很可惜,
這就是最大的破綻。
因為身為教務長的拉烏爾,看過太多太多的大小姐了,不管是太初兩大家的,還是次一等的貴族,她們都和善良沒有任何的關係。
沒有任何關係。
所以這看似完美無缺的信,在拉烏爾的眼中可以說是漏洞百出。
“不用再監視她的信了。”教務長將所有的信紙卷起,一邊用手邊的燭火燒掉,一邊淡淡的說道,“很顯然,她已經知道自己寫的信在被我們監視了,這些東西都是她寫給我們看,用來樹立的人設而已。”
校工點了點頭。
教務長看著那因為有信紙作為燃料而越燒越旺的燭火,輕輕的說道:“還真是沉得住氣啊。”
距離赫薇妮亞退出菲尼斯的樂團,已經有半個月了。
而盛典已經越來越近了。
理論來說,這個時候的她已經沒有辦法再加入任何一個樂團了。
菲尼斯也已經將最後的名單報上去了,並沒有她。
不管從哪個方麵來看,她都已經從這次盛典中退出,甚至都不再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了。
而拉烏爾要是在這個時候去找赫薇妮亞的麻煩,怎麼看都不合理。
但是……
拉烏爾知道,這隻不過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罷了。
他閉上了眼睛,開始思索些什麼。
校工也不敢打擾,隻是在一旁靜靜的等待著。
十多分鐘後,他緩緩的開口:“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最下層外曲的奏響時間是……明天?”
“是的。”
最下層的樂曲,自然也就是外曲。
盛典樂曲的奏響順序,是從聖山的山腳一直到山頂。
這個過程很緩慢,緩慢到獨角獸花幾個小時就能走完的山路,樂章需要爬上半個月。
而這其中有個明顯的分界線,就是永恒音符所在的大殿。
永恒音符外的樂章,就是外曲,永恒音符內的樂章,就是內曲。
對於核心奏者而言,隻有當第一首內曲奏響的時候,就意味著盛典正式開始,聖音之主也會在這一時刻蘇醒,直到三天後樂章攀登到最後的七音聖殿,奏響終章。
但這隻是核心奏者的看法,按照《聖音曆史》上的規定,隻要第一首樂曲奏響,盛典就已經算是開始了。
所以……
拉烏爾睜開了眼睛,做出了決定。
“撤回來吧,不用再盯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