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算隻是障眼法,季明隻是結合羅辛辛的計策,多想了一層。
既然神蠆珠的前三任主人無法喚回神蠆珠,那神蠆珠的本主,也就是毒鉤大王定然能成。
神蠆珠是以毒鉤大王的千年內丹煉成,它就是毒鉤大王的一部分。這不似那前三任舊主一般,同神蠆珠的聯係早被後來者抹了個乾淨,神蠆珠和毒鉤大王的聯係是抹不去的。
季明在羅辛辛的麵色上,已得到了他想到的答案,同時也暗自佩服此女的急智。
若季明真個信了她的一番話,在煉屍成樁,設陣喚寶,一番辛苦之後,卻落得喚寶失敗的局麵,還驚來伏背公,那時真就進退兩難了。
屆時,一步錯,步步錯,嶺南局麵都有失控之憂。
在前期不小的心血投入,還有山門的壓力下,他怕真得受此女的鉗製,答應解禁赤意郎君,以求此女的後策。
“羅道友這是有恃無恐了。”
季明暗調真炁,麵上笑容不減,說道。
“我現在可以肯定一點,你對神蠆珠誌在必得,如此我們算是雙贏。”
“願聞其詳。”
“我幫你取了毒鉤大王的遺骸,你幫我放了赤意師兄。
你若是不允,我也有方法製你,沒有我的獨家情報,你便是見到遺骸,也無法得到。”
說到此處,羅辛辛似乎覺得拿捏住了季明,厲聲起來,再道:“要是我向伏背師叔透露你對神蠆珠的貪戀,你這輩子彆想得到它。”
漱石洞內,再無一句言語,整片竹林都靜下來。
在慧根竹上的佛光一點點斂去,不知不覺中,已至戌時二刻,洞外已有月光灑入,比往常更稠了幾分,濃得像是能夠舀進陶碗裡。
斜投竹林前的月光裡,季明緩緩起身,令上半身浸入黑暗裡,下半身仍留光中,恍似從地府剛抵的陰魔。
她.怕了。
無聲的壓力從小腿淹沒上來,一直到胸口,繼而沒過頭頂。
這遠比任何幻術都更具效果,因為它足夠真實,羅辛辛催運簪花銀冠,企圖擺脫這種壓力,她已經呼吸不上來了,恐懼像骨頭卡在咽喉裡。
“他真會殺我,他不在乎遺骸。”
她腦中念頭一閃而過,下一秒季明已經抬手。
季明的確不在乎,他的道途遠比第二元神更重要,即便此女腦中有關於毒鉤大王遺骸的情報,那也不重要了,他很難再相信她的話。
他的手掌覆在此女的麵孔上,六根指頭貼緊,因為極端的懼意,此女竟是連反抗都已經忘了,那腦袋在掌下抖動著,麵皮上有些燙意。
玄冥寒氣從掌中噴出,自此女耳、鼻、目、口七竅中鑽入。
“殺了我你什麼都得不到。”
“這遺言毫無新意。”
季明冷哼一聲,身中真炁一鼓,玄冥寒氣更增三分,這掌下的姣好麵目已被凍結,硬邦邦一塊。
掌上六指正要下力,徹底碎了羅辛辛的腦袋,忽然身外一圈的符繩抖動,季明忙將手掌往回一縮,兩腳一跺,足下二蛇嘶鳴,星宿將的羽翅立馬展遮身外,似個倒扣的箍桶一般。
有半截身影現於洞中,噴出一朵赤色霧雲落在羅辛辛的身上,並對季明說道:“汝為道門中人,這般手段未免過於毒辣了些。”
此刻,慧根竹綻放佛光,在展遮的兩翅之外,纏縛的一根根無形雲絲被照顯出來,雲絲死死勒在羽翅上,“滋滋”的摩擦聲響在洞裡。
“師太呢?”
季明心中驚道。
一道劍光遁來,將根根雲絲切開,劍光中脫出師太身影,對季明道:“金童,暫且罷手。”
季明將身外的兩片羽翅收去,兩足一踩二蛇,升至劍光一側,元神向師太傳聲問道:“師太,可是這一位仙娥的根底有異?”
“她乃天上「七殺宮」被貶之身,已被天曹除名。”
“謫仙?”
“非也,她本是真女宮中所養的蠶娘,後被七殺宮中一位神將騙去宮中為婢。
那神將為赴「蟦聖」之宴,專命她織成一匹雲錦,隻因倉促趕工,熬神吐絲,雲錦內滲了蠶血,待到宴開時,雲錦被染成赤霞一色,敗了蟦聖興致。
因此緣故,在宴上,她被神將踩破半個身子,自此貶下凡間,除了天曹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