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堡壘由熔煉自地獄深層的青銅鑄造,表麵布滿尖刺、惡魔浮雕和燃燒的符文,在阿弗納斯血紅色的天幕下泛著暗綠光澤。
城牆高聳入雲,其頂端搭建了數以百計的箭塔、地獄火大炮和囚禁低階魔鬼的哨戒籠,無數手持鋼叉的小惡魔、石像鬼在空中撲騰著翅膀。
就連城牆本身都被賦予了強大的反魔法力場,即便是傳奇法師也很難強行闖入其中。
牆外是一條無比寬闊的河流,河床上翻湧著的卻是炙熱、滾燙的熔岩,硫磺味的白煙彌漫在上方,使得空氣都扭曲起來。
而橫跨熔岩之河的那一座座吊橋,則是外來者進入青銅堡壘內的唯一方式,魔鬼們罵罵咧咧地擁擠在橋上,時常有失足的劣魔墜入河中,發出淒厲的哀嚎,引得岩漿飛濺起來。
城門由全副武裝的鏈魔把守,他們麵目可憎,身材高大魁梧,身上纏繞的鐵鏈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嘩嘩——”
鏈魔一把揪起混在貨車裡的小魔鬼,提著他的後脖頸怒罵道:“該死的混賬!誰讓你混進去的!是想違抗紮瑞爾大人的軍令嗎?竟敢不繳納過路費!”
小魔鬼渾身發抖,卻還是諂媚地笑著:“大人,我,這支商隊的主人替我交了一枚銀幣啊”
鏈魔斬釘截鐵道:“這是按人頭收費的!”
小魔鬼哭著求饒:“大人,我實在沒錢了,求您放過我吧,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在摩丁賭場裡輸了個精光,渾身家當都.”
聽到對方是個窮光蛋,鏈魔的麵色更加冰冷“這不是理由!”
他抱住鏈魔粗壯的手臂,苦苦哀求道:“就寬限三天,我馬上在城內籌集出一枚,不,十枚銀幣給您!”
鏈魔猛然甩手,將小魔鬼抓到熔岩河的上方,厲聲喝道:“十枚?區區一隻孱弱的小魔鬼,還是個欠了債的爛賭鬼,能籌集到這麼多錢?”
“那小魔鬼撲棱著翅膀,尖聲喊叫道:“不,不,彆把我扔下去!大人,我在外城有很多朋友,我可是那裡的百事通!他們會借我錢的!”
鏈魔猙獰地一笑,快要將小魔鬼的脖子握斷:“你覺得我看起來很好騙嗎?
而且——誰會相信一隻小魔鬼的話?誰會為你這種卑賤的東西付出十枚銀幣?真是笑話!”
“就是,一隻小魔鬼罷了,真是可笑!”
“快把他扔下去,彆在這裡浪費時間!”
“哈哈哈,你們猜這家夥掉下去的時候——會叫得多慘?”
擁擠在吊橋上的魔鬼們嘈雜不已,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著那隻小魔鬼,恨不得馬上就看到他死去。
“放開他吧,我替他付了。”
一個充滿誘惑力的女聲從橋上傳來。
“竟然真的有人肯替他付贖金?給一隻小魔鬼?”
“真是見鬼!”
“走了好運的家夥,希望他下次直接被丟進岩漿裡!”
魔鬼們紛紛詫異地看向聲音來源,隻見一個身材豐腴的女人出現在他們麵前,她麵容美豔,眼神勾人,背後有著兩隻巨大的漆黑羽翼。
——那是欲魔,上位魔鬼,墮落的天界生物。
在鏈魔、須魔這種下位魔鬼的眼中,身為上位魔鬼的欲魔已經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
“叮——”
十枚銀幣落在鏈魔腳邊,發出清脆的響聲。
見此情景,鏈魔連忙鬆開手,撿起地上的銀幣,頗為禮貌地說道:“欲魔大人,這隻小魔鬼劣跡斑斑,還公然違抗紮瑞爾大人的命令,實在不值得您出手相救。”
欲魔卻低頭把玩著纖細的手指,輕蔑地瞥了他一眼:“我要做什麼,還需要你來教我嗎?”
“抱歉,大人。”鏈魔竟深深地俯下身來,聲音忐忑,絲毫看不出剛才的囂張模樣。
這就是地獄,等級森嚴的地方,每個魔鬼都依附在這龐雜的秩序中,上下尊卑格外明確。
高階魔鬼總是生活在對降階的恐懼之中,他們常常將自身的畏懼發泄在下級身上,而後者則轉為威嚇欺淩更卑微者,依次向下傳遞。
見到欲魔相助,小魔鬼立刻撲棱著翅膀飛上前去,直接跪在地上,哭喊道:“大人,您終於來救小的了!”
鏈魔把頭埋得更低,小心翼翼地說道:“欲魔大人,我不知道這是您的奴隸,是我失禮了!
不過,紮瑞爾大人下了命令,要嚴查入城者的身份,還望您見諒”
鏈魔抬起頭來,看到欲魔的背後還有一具身高近四米、強壯無比的石巨人,石巨人的手中則提著一個鐵籠,鐵籠中是兩隻巨大的吸血蝙蝠。
欲魔麵色一沉,有些不耐煩地說道:“難道我帶一個魔像仆從、幾隻寵物蝙蝠入城都不行?”
鏈魔連忙擺手回答道:“當然可以,是我多慮了,像您這樣風格高調的上位魔鬼,怎麼會是入侵者呢?”
“這還差不多。”
欲魔媚笑一聲,隨意地往鏈魔腳下扔了幾枚銀幣,便帶著她的“仆從和寵物”進入了城內。
而那隻小魔鬼就跟在欲魔的身後,撲棱著翅膀,得意洋洋地朝著鏈魔和看熱鬨的魔鬼們做了個鬼臉,引得魔鬼們憤怒不已,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
進入城內,到處都是行色匆匆的地獄居民,其中大多數是小魔鬼、棘魔、須魔等下位魔鬼,但也不乏上位魔鬼存在。
棘魔們揮動著翅膀,在半空中巡邏,而在街道上,蝟魔、須魔組成的軍隊正在緊急行軍,趕赴傳送門,前往血戰戰場。
街道的兩旁充斥著酒館、商店、當鋪甚至是妓院,與物質界的城市有些相似,隻不過在這裡,最好的硬通貨隻有一種——凡人的靈魂。
而在這熱鬨喧囂的城市中,欲魔和她的仆從們也顯得沒那麼突出了。
小魔鬼跟著欲魔進入陰暗的深巷中,他搓著手,滿臉諂媚地說道:“欲魔大人,我叫狄克,感謝您把我從那個粗魯的家夥手裡救出來。”
“聽說——你對這個城區很熟悉?”
“當然,我混跡外城區多年,哪裡都去過,您想要知道什麼,我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儘,隻是希望您能幫我還.”
那欲魔卻沒有回答,隻是從魔像的手中接過另一隻鐵籠,露出一個美豔無比的笑容。
“等等.”
“您,您想要做什麼?”
小魔鬼頓時感到不太對勁,他拍打著翅膀,妄圖離開,可那鐵籠卻驟然打開,籠內出現強大的吸引力,將他吸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