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澤跟丈母娘報備,請了半天的假,準備去陽關道那邊去見一個人。
仇季澹仇公子。
一位統戰價值不斷下降的百妖宗特使。
不光是張澤快把他忘了,神奇的是就連百妖宗那邊也是如此。
沒辦法,價值這玩意兒很多情況下都和稀有度成正相關。
如果一個玩意兒全世界隻剩下一隻,那它的離去就是文明的悲哀,需要反複的反思。
但如果這個東西有一億隻或者更多,那根據他招人喜歡的程度,可以被分為哥們你誰?和路邊一條兩種情況對待。
仇季澹先生倒不至於淪落於此,但劍宗對他的態度就是順其自然。
雖然他戰功赫赫,不僅為張澤提供了宋青袍這位人才,還在北境之行時和峰哥屢建奇功。
但他的稀有度卻還是在逐漸下降。
現在這邊百妖宗的俘虜,從良的百妖宗魂修等人數實在太多,在不久之後還會有更多的百妖宗修士光臨青荊。
仇先生的稀有度已經從金色變成了藍色。
且他幡然悔悟之後,就自斷了經脈,隻讓自己活到清河會之前,這段時間他一直窩在書房中壓製自己的惡念,深居簡出,以密文的形式記錄自己知道的秘密。
所以,青荊境內江湖上仇大俠的傳說也逐漸隨風遠去,被千機閣的新廣告,上古妖獸的懸賞令所取代。
估計也隻有少數人還會隱約想起那位喜歡在秋天扇扇子,樂善好施的冤大頭。
至於劍堂這裡,真心在意他的可能隻那位從一線退休下來,在劍堂教書的老劍修。
這位棄劍從文的老劍修一直把仇季澹當自己的學生看待。
不過這位老人昨天已經壽元耗儘,走了。
張澤拿著一單子,看著正在案台後值班的小師弟,“你是說這位仇大俠從北境那邊回來後,就一步也沒出過門?”
劍堂作為劍宗設立在各地的派出所,那些以臨時工身份加入劍堂的散修並不能在這裡白吃白喝,每月都需要外出執勤,協助劍宗修士處理大小事務。
而仇公子跟林峰從北邊回來以後,就一步也沒有再踏出過他住的那個小院子。
這種行為一般被稱作吃空餉。
“是的。”那小弟子搓了搓手,似乎有些懼怕張澤,不過還是鼓足勇氣道。
“這件事是青元先生臨走前的吩咐,讓我們不要去打擾仇先生,說仇先生有重要的事要做.”
張澤擺了擺手,“無事,我就隨便問問,我和他也是老朋友,這次來是找他問些事情。”
這次來,張澤是想跟仇季澹詢問些百妖宗的事情,以及幫他看看病。
看那仇公子那在劍堂讀書讀出來的人格分裂症,他現在一直處於一種一念神魔,半好半壞的狀態。
這個病讓仇季澹也有了從良的可能,而張澤需要做的就是把他那惡念的人格給剝離出去。
他那顆先天道丹正適合辦這件事。
如果成功的話,以後說不定可以搞個拘留所出來,讓他們在裡麵重新做人,好好改造。
自己當個典獄長啥的.
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張澤被那位小師弟引著來到了一處小院,院子僻靜,周圍無人。
“仇先生,您在嗎?”
院中無人回應,張澤感應了一下,眉頭微皺並抬手示意小師弟不要喊,他一步邁出直接去了後院,然後推開了書房的門。
那小師弟腿腳也是利索,在張澤推門時他也翻上了牆頭,但見屋子狀況,他驚呼一聲險些掉了下來。
仇季澹死了。
自殺。
仇季澹跪在地上,身無外傷,經脈崩斷而死。身前擺著一本書,書下壓著一封信。
“彆叫。”張澤讓那位一驚一乍的小師弟先冷靜下來。
沒死多久,三魂七魄還未消散,不僅未散,還如兩團氣旋般糾結在一起,其中一團,正在試圖將另一團吞噬。
張澤趕忙從百寶袋中取出一張冥魂絲編織的方巾放在自己嘴前,然後手掐法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體內那顆先天道丹被催動,室內卷起一道氣旋,那兩團不斷爭奪的魂魄被他頃刻間吸入口中,並被那那張方巾包住。
這法術他也是第一次用,名字還沒起,所以施法的樣子多少土味了些。
“師兄,你這是什麼手段!我師父怎麼沒教過我!”那小師弟好奇道。
“你師兄我剛編的,叫日之呼吸,過幾天我把這法子寫出來丟藏書閣去,你自己去看便是。”張澤想了想,又繼續道,“這人的屍身和書房中的東西我都要帶走,你去院外守著,彆讓人進這個院子。”
“哦,好的師兄。”
等那小孩走後,張澤又祭出一件法器,把仇季澹的屍身和屋子的一切都攝了進去,然後施法直接趕回千機閣。
工地那邊,玄鑒裹著黑絲,和一個隱形移動攝像頭一樣到處飄著。
如今李愈那些人已經不住在玄鑒內部,而是都有了自己的獨棟小魂盒。
龍虎山的道爺們把從庫房裡翻出來一批二手的鎮邪法器,並給千機閣下了個訂單,讓他們改造翻新了一下。
翻新之後,牢房變洋房,這些從良的百妖宗魂修也就都有了自己永遠滴家。
不過這些小盒並不是免費的,但千機閣也很貼心的給這些魂修們提供了十二期的無息貸款。
魂修們對此並沒有什麼意見,自己這群人本就是戴罪之身,如今可以重新做魂已經是法外開恩,靠勞動吃飯本就是應該的。
等張澤拎著小布包找到玄鑒和李愈時,他愣了下。
這幾天在山上閉關修行,他對外界發生的事有些不大了解。
他看著李愈那裡胡哨,滿是特效的小魂盒,有些不知該如何評價。
這算不算,貸款氪金買皮膚?
不過,這都是小事,他招呼了一聲,讓李愈跟他進入玄鑒之中。
到了玄鑒內部,張澤便將他拘來的魂魄和仇季澹的屍體放了出來。
此時仇季澹的神魂又發生詭異的變化,大概是被張澤收在布包裡的緣故,那兩團神魂又有了融合在一起的趨勢。
幾人商量了一會,但卻沒什麼好的辦法。
仇季澹的身體是已經死得挺挺了,並無回魂的可能。
他的魂魄雖然未散,但卻也無法喚醒,且隨著時間的流逝,就算這兩團神魂重新融合在一起,最後也會消散在天地間。
在施法將這神魂定住一會,張澤想了一下,忽然有了主意,“你們等等,我有辦法。”
不久之後,張澤帶著峰哥進入了玄鑒之中。
看到林峰,李愈嚇了一跳,並不自覺的往回縮了縮,還讓自己的魂淡了些。
雖然自己的修為比林峰高上許多,但不知為何,看到那人就總有一種耗子見了貓的感覺,好像下一秒自己就會被生吞活剝一般。
“這人誰啊?”李愈問玄鑒。
【張澤的師弟,嗯也是個人才。】
玄鑒想了想隻能這麼評價。
因為他對林峰的印象還停留在幾個月以前,那時的林峰雖然有些沉默寡言,但還算是正常。
而此時的林峰真的和鬼一樣,原來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頭發都披散了下來,黑眼圈重的得嚇人,身周時不時還有些許黑氣冒出。
若是不是皮囊還在,他比李愈更像魂修。
但張澤卻不以為意,“峰哥幫個忙,你能把這東西分開嗎?”
林峰大大咧咧的蹲了下來,歪著頭看著那團飄在眼前的神魂,口中念念有詞。
這麼一念叨,他更像鬼了。
為了不打擾峰哥做法,張澤退到了一邊,玄鑒也趁機湊過來問道。
【他這是怎麼了?】
“之前峰哥不是因為進玉書幻境試煉道心破碎了嗎,然後我就給他提了一點小小的建議,並讓他去找師父們幫忙.”
【然後就變成這樣了?】
“嗯。”
用峰哥的話講,那就是他接受了原本的自己。
也不知道幾位長老給林峰下了什麼猛藥,現在的峰哥道心早已修複,且修為還一日千裡,就連說起話來也正常了很多,隻是這形象不知為何開始向老唐的方向發展。
但老唐有一個就夠多了,彆再有第二個了。
就在張澤和玄鑒嘮嗑時,峰哥那邊也有了動作。
他半跪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詞,然後把手伸進自己的丹田之中,將一把黑色的長劍抽了出來。
那把劍張澤之前見過,並沒有現在這麼長,說是劍不如說是一把匕首,而如今這劍已經變了個模樣,不僅長得嚇人,還滴滴答答的掉著黑色的粘液,黑色的雷光沿著劍身遊走。
【峰哥.他真是好人?】
見峰哥這造型,玄鑒沒忍住又問了一句。
“嗯,大概吧”張澤安慰道。
林峰舉劍指向仇季澹的魂魄。
沒有切下去。
而那團魂魄則如聞到腥的狐狸一般發生了變化,其中最大的那一半支棱了起來,開始分離,並向林峰的劍爬去。
那團魂魄也漸漸變成了黑色,在它即將徹底分離的那一刻,林峰一劍斬出,那黑色的魂魄頃刻間便被黑雷包裹。
仇季澹的臉出現在其中,隻不過猙獰可怖。
“滅。”
峰哥又揮一劍,將那張臉斬為虛無。
“沒問題了師兄,後麵就看你的了。”林峰說完,後退一步。
玄鑒又湊過來問道。
【他怎麼這般古怪,那黑劍鬼的可以,他從哪撿來的?】
【而且,剛剛他和我說話時的感覺確實和之前不同,似乎輕鬆了許多,確實不像是壞人。】
【你師父他們到底做了什麼?】
“誰知道呢,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道,你就當峰哥轉職了吧。”
【轉職?】
“沒事,我就隨便一說,等我先處理這團魂魄。”張澤上前,在那團半透明的魂魄前盤膝坐下,然後笨拙的使用先天道丹的力量,玩弄這團魂魄。
說玩弄有些沒有道理,但張澤的手法確實如捏泥人一樣,讓人浮想聯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