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皇帝蕭景的眼珠子,雖被看破了身份,卻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它平靜的看向張澤問道。
“我是什麼時候露的馬腳,我演得難道不像太祖嗎?”
隨著它聲音震顫,黑影開始溶解,那顆石質的眼珠子跌落在地,骨碌碌的滾了幾圈,在滾動中,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
如同散落的佛珠。
數千枚石質眼珠子,同時旋轉,全部看向了張澤。
張澤無視了這詭異的一幕,輕笑道,“你想多了,一點也不像。”
眼珠子們聽到張澤的回答,全部愣了一下,好像還挺失望的。
良久之後,一聲歎息在黑暗中回蕩。
“唉,確實……太祖英明神武,權謀無雙,論帝王心術,我這個不孝子孫確實不及他老人家一分。
“可惜我機關算儘,卻總歸是東施效顰,落了下乘,讓您見笑了。”
若不是這數千隻眼睛詭異,隻聽聲音對話,反倒像是兩個老朋友在閒談敘舊。
張澤和看傻子一樣看著眼珠子,“你想多了,我可沒說你權謀不如蕭青雲。”
蕭景的眼珠子不解,“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祖宗就是個憨逼,他有個屁的權謀。
“還記得我跟你講的那個《隋唐演義英雄傳》,你以為你家祖宗是李二?
“想多了,其實那貨是混世魔王程咬金。”
聽張澤的話,那些眼珠子開始顫抖,其中一部分重新聚合,一顆巨大的眼珠子飄了起來,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張澤。
“不可能!太祖英明神武,建不世之功,他怎麼可能”
張澤,“他雞毛英明神武,也就一張小白臉唬人,你說他四肢發達,吃的多拉得多還差不多。”
眼珠子有些混亂,它朗聲背道,“白登山起事七年,後方初定,南陳改南郡。為攬奇人異士,十八家共舉煉器大比,太祖鑄九節金劍,匿名前往,竟拔頭籌,當日舉劍,天生異像,時人稱天命所歸.”
張澤噗呲一樂,翻開日記念道。
“七月五日,昨天蕭青雲這個憨逼半夜偷偷跑了過來。他跪下來求我,說要借件寶貝出去裝逼。我當時有點煩,就把前天剛敲出來的癢癢撓送給了他,騙他說這是天王九節劍,沒想到他還真信了。”
眼珠子滿眼的不可置信,“不可能?癢癢撓怎麼可能是九節劍,癢癢撓憑什麼能得頭籌?”
張澤用看弱智一般的眼神看著眼珠子,“你傻啊,當然是那憨逼被人認了出來啊。
“蕭家煉器世家,他又是白登盟盟主的二公子,不暗箱操作給他冠軍,難道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那東西是癢癢撓,打你們蕭家的臉嗎?
“所以說還是有些人會舔,用春秋筆法,將他被人看出來這事換了個順序,就把這憨批事說成了他天命所歸。”
蕭景帝的眼珠子雖然沒嘴,但多少有些上不來氣了。
“太祖怎麼會認不出癢癢撓,難道太祖不會煉器?”
麵對這個問題,張澤想了想,“也不能說完全不會,他會飆飛舟,飆得還挺好,嗯,他隻會這個.”
見蕭景的眼珠子還不相信,張澤又打開日記,翻到很前麵一頁。
“十月一日,今天我去請教蕭青雲煉器之法,但這孫子卻告訴我他根本不會。
“我說他送我的那些書怎麼全都那麼新,我還以為他包養的好,原來這孫子根本就沒看過!
“我又問他,既然沒看過,那些書上的筆記是哪來的。
“他說是他新納的那位美妾精通煉器之道,替他抄的。我說那你把你小老婆叫來,可這孫子卻又不乾,還說家傳的本事給了就給了,但這老婆是不能讓你見的,萬一你覺得好看,惦記上怎麼辦?
“這個王八蛋,竟然這麼看我。”
張澤說完,把日記合上,然後對眼珠子一攤手道,“你看吧,就是這麼回事。”
眼珠子開始抖了起來,一副信仰崩塌的模樣,看樣子,這位末代皇帝應該很崇拜他的老祖宗。
而張澤卻還在他的心口插刀。
“還有三神山,這個地名其實是我起的,我難得取了個這麼好的名字。
“要不是我,那地方就該被你祖宗叫三爺們山了。
“我最後請你去那,其實就是想再再試一試,若你真的是蕭青雲的話,那在我說出要找隕鐵時,他絕對會屁顛顛的陪我下山刨土,而不是居高臨下的畫著大餅。
“蕭青雲能成大業,七分靠的是他的狗運,剩下的九十三分就是他那熱乎的憨憨勁兒。
“大家喜歡跟他玩,樂意跟他混,所以人們自願聚集到他身邊,替他出謀劃策,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但你們啊,卻把這憨憨從人變成了高高在上的偶像,蕭青雲放個屁,你們都能寫一個小作文出來,論證這個屁香不香。
“也就是我當時不在,不知道是死了還是去了哪裡,不然我高低得給你們留下本《憨批創業起居注》來,讓你們看清他的本來麵目。”
聽張澤說完,就見眼珠子開啟了震動模式。
這枚蕭景帝的眼珠子好像有些沒法接受這件事。
但震了好久以後,眼珠子突然停了下來,重新變得冷靜。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懷疑我了?”
張澤搖了搖頭。
“那倒沒有,剛進來時,我也不知道這是我的夢,我的記憶。
“雖然後來知曉了日記的事,也發現蕭青雲的行為與日記中所記有些許不同。但我也沒細想,隻當是我對蕭青雲的腦殘行為進行了美化。
“畢竟都是兄弟,他太憨逼了,我可能也覺得丟人。
“直到後來,有個影子去我的房間偷日記,我才意識了不對勁的地方。
“日記沒丟,但丟了一本黃書,如果這事在過去真的發生過的話,我一定會記在日記上,但那一天的記錄是空的。
“所以,我就開始懷疑,我身邊有壞人,我數了一遍,最後就懷疑到了出現異常的蕭青雲身上。
“我把他做的事全部都捋了一遍,才發現他所有行為都和史書上所記的相合。
“有人在扮演他,並竭力維持他的光輝形象。
“大概也隻有蕭青雲的腦殘粉,或者他的後代才會這麼做吧。
“反正我不會。”
張澤說完,又從懷中掏出日記,在眼珠子麵前晃了晃。
“至於為什麼知道你是蕭景,那更簡單。”
“用屁股想也知道,這玉書樓是你的產業,能賴在裡麵搞事的除了你還有誰?
“這本日記是你從龍虎山祖師墓裡盜出來的吧,你是想知道裡麵的內容,對吧?”
眼珠子沒有說話,但看模樣應該是默認了這件事。
張澤繼續晃著日記,“但這日記卻有禁製,你想知道後麵的內容,隻能再重新走一遍我的路。
“可惜,我從曆史上消失了,你找不到關於我信息,你就是想裝也裝不來。
“你不是我。
“所以你才想了這個辦法,把自己的眼睛藏在了這幻境之中,準備守株待兔。
“你留下了諸多布置,就是為了等我複活,發現玉書樓後,和事逼一樣走入其中,親自幫你解開這本日記後半本的秘密。”
張澤把空白的後半本日記翻開,展示給眼珠子看。
“聰明,不愧是太祖的摯友。”眼珠子又融入到了身邊的影子之中,它操控著修長的影子,輕輕拍手。
“但有一件事您錯了,那就是我對您其實沒有任何惡意。
“所以您不用再拖延時間,也不用白費力氣,以您現在的能力,您應該無法離開這裡,那個小東西幫不了您。”
張澤聞言,本以為蕭景這眼珠子看透了自己的意圖,心裡剛是一驚,但聽他說什麼小東西卻又愣了一下。
自己確實是在拖延時間,但小東西是啥?
張澤回頭看去,才發現小地仙兒不知何時跑到了後麵好遠的地方,這小家夥正在那小木刀,吭嘰吭嘰的挖著地麵,一副想要挖個洞逃出去的樣子。
張澤見狀安下心來,轉回身對眼珠子說道。
“對了,這事也得和你說一下,那小東西其實不是我的伏筆,他嚴格來講應該是你的東西。”
蕭景的眼珠子,“我的?”
張澤,“對,就是你的,這玩意兒是這麼來的……”
等張澤將小地仙兒的身份,和一些丟人行為,大致說與它聽後,蕭景的眼珠子再次沉默了下來。
片刻後,它決定跳過這個話題。
太丟人了。
“無需在意,法器中出幾件次品也是常有的事。但我對您真的沒有惡意,我隻是想和您進行一些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