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正中擺放著一件法器,法器形製古怪
像是某種長明燈盞,但是像長明燈盞又不太可能。
法器分為上下兩個部分。其下是厚重的底座,底座上描刻有浪濤紋。
中間浮空連接,底座的上方飄著一模樣古怪的箱子。
箱子的形狀並不規則,上麵覆蓋著一層鐵鏽一類的物質,讓人看不清其真實麵目。
遠遠看去那仿佛是一塊奇形怪狀的礁石。這‘礁石’上有兩處‘破損’,一處在最前端,一處在中部靠後的位置。
靠後的那裡有個小小的縫隙,縫隙做工精巧,似乎是某種東西的插槽。
而在前端的破損處,則露出一小小的黑虎玄紋。
小老頭強侯拄著拐,圍著這法器轉著圈,那模樣多少有些做作。
“好漢,好漢,就是這個東西,小老兒我才疏學淺不知此物為何,您看看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是不是隻要啟動了它,我們就能離開這裡。”
一副無情的任務npc模樣,演技拙劣,不如自家千機閣地下城中的專業員工一根。
悲哀。
張澤沒有回話,而是控製著自己的金丹肌肉怪人上前,拍了拍那法器的保險杠。
那金丹肌肉人的滑稽臉上,很神奇的出現了某種名為操蛋的表情。
張澤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博學之人,雖然這東西此時蒙了一層鏽,但他還是一眼就看出了這東西是啥。
這是一台托馬斯小火車。
嗯,還是投幣就能搖起來的那種。
張澤摸著小火車的投幣口,看著那被鐵鏽遮蓋,溫柔中帶著鬼畜的笑臉,一時間心中充滿了生草感。
他哪怕是用屁股想,也猜得出這東西肯定跟自己有關。
可,可為啥這東西會出現在這裡?
張澤的金丹肌肉人手很不老實的扣著那火車車頭側麵的黑虎玄紋。
這紋也挺眼熟的。
自己在哪見過來的?
“讓我想想。”張澤對強侯敷衍道。
張澤的本體站在角落之中,在暗黑深邃的黑色秋衣遮蔽下,開始了思考。
片刻後,他想起了這黑虎玄紋的來曆。
自己的棺材。
這次和師妹出門,張澤的第一站去了自己這輩子的出生點一趟,那處坐落於龍虎山祖師墓附近的陰溝地穴。
而這北境之行的第一站,除了炸了個終極蟑螂窩,並禍水東引把雙馬尾全部引到了龍虎山祖師墓以外,幾乎堪稱完美。
張澤找到了兩口棺材,一口曾裝著自己,另一口裝著被自己忘得一乾二淨的初始裝備。
還找到了小和尚上輩子被自己棺材壓死的屍體。
而這黑虎玄紋,就印在自己兩口棺材的棺材蓋上。
那紋路的圖案和眼前小火車身上的防偽章一模一樣。
關於這個圖案張澤當時並沒有在意。
畢竟棺材這種東西上麵的圖案大多都是圖個吉利,逮著牛逼吉祥的圖案往上畫就是了。
那黑虎玄紋在張澤眼中差不多和窗簾繡的牡丹是一個意思。
隻有阿璃對那東西百般的在意,一直念念不完。
甚至在道爺他們來到龍須城後,還特意拿著拓印後的圖案前去詢問。
當然,什麼也沒問出來,因為道爺不認識。
張澤捏著下巴,心說這次阿璃可能猜對了,這黑虎玄紋確實不簡單。
但為求保險,張澤決定還是再對照一下。
他悄咪咪的把手從黑色秋衣的袖子中退了出來,接著整個腦袋都縮進了秋衣之中,最後他伸手向下摸索著。
被掛在張澤胸口的咩咩見張澤的動作,忽然想到了一些很猥瑣的事情,她開始劇烈的掙紮起來。
“噓,彆動!我沒想乾你想我乾的那個,我在摸百寶袋。”張澤小聲傳音道。
百寶袋顧名思義,隻要張澤認為是寶貝的東西,都可以往裡麵裝。
比如去年小師妹親手所做,吃完還剩半盒的月餅,就被張澤放在百寶袋的角落,和千機雷流星錘等投擲武器堆在一起。
月餅算是寶貝,那棺材自然也算。
張澤一使勁把手從身下掏出,一同帶出的還有他的棺材蓋。
隨著棺材蓋的出現,這名為夜妖帝鎧內襯的秋衣被拉伸到了極致。
如果解除隱形,那張澤現在的模樣活脫脫是一黑暗深邃的燕子風箏。
“你有病吧?被發現了怎麼辦?”咩咩愕然道。
“無需多慮,你要相信秋衣的實力,俗話說得好,彈力無極限,質量看得見,給我一件秋衣,我能裝下整個世界。
“而且你放心,這個東西我實驗過,兩個人穿一件,在裡麵劇烈運動並不會影響這東西的威能,我們不會被人發現的。”
咩咩,“?”
咩咩總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很不乾淨的東西。
張澤沒有在意咩咩的表情,他一邊安撫著咩咩,一邊對照著那兩道黑虎玄紋。
經過仔細辨認之後,張澤發現二者除了大小以外,幾乎一模一樣。
這東西也和自己有關?
要不啟動下試試?
張澤控製著金丹肌肉人,肌肉人手中五行輪轉,金氣彙聚,不多時一枚圓圓的硬幣出現在張澤手中。
他比量了一下大小,確定和投幣口一般大小後,就把硬幣投了進去。
然而片刻後,那手搓的假硬幣就被彈了出來。
“嗯,不吃假幣?”
秋衣裡的張澤低頭看向咩咩,“咩咩,你帶錢了嗎?”
咩咩搖了搖頭。
張澤又點開係統,“統統,發個任務,借點鋼鏰。”
係統沒叼他。
張澤手搭在自己棺材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想著該去哪裡搞錢。
想著想著,還真被他想到了。
所謂是解鈴還須係鈴人,這解藥就在他兜裡。
“嘶,難道是那個東西?”
腦子通路以後,張澤把自己的棺材蓋收起,隨後把那口裝自己初始裝備的棺材掏了出來。
這口裝初始裝備的棺材因為也大概率出自張澤之手的原因,其內也和他的百寶袋一樣,裝著許多的破爛。
在彈力秋衣的籠罩下,張澤一手托著棺材,一手輕輕探底,很快他就摸到了一枚硬幣。
那硬幣麵值不明,材質不明,通體銀白色,正麵刻了一個帥字,背麵刻著另一個帥字。
咩咩看著張澤手中的硬幣好奇道,“這是什麼?”
張澤,“傳說中的大帥幣。”
咩咩,“.”
張澤對比了一下托馬斯搖搖車上的硬幣口,發現大小果然一致。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張澤對於以自己的英明神武是很有自信的。
說不定這瑤瑤車就是自己上輩子研發的終極武器,裡麵藏著自己留下的驚天秘密。
所謂的搖搖車隻是假象。
張澤通過金丹轉移大法,將這枚大帥幣送到了自己的金丹肌肉人手中。
大帥幣入洞,托馬斯發出了耀眼的光芒。
也就在這一瞬間,那位抽抽巴巴的小老頭強侯跳了起來,身影化作了一道流光,跳入了托馬斯的坐艙中。
塵埃揚起,混沌無名的塵埃形成一道氣障,將張澤的金丹人從托馬斯身旁推開。
張澤反應很快,將自己的金丹收了回來。
而坐進搖搖車中的強侯,這時仿佛變了個人,他本相半露,身形暴漲幾圈,化作虎首人身模樣。
白眉瘦虎。
“桀桀桀,雖然不知你是那兩個老女人誰的手下,但還是感謝你的愚蠢,你以為你騙了我,但其實我預判了你的預判,你其實早就迷失在了我的萬象之域之中。”
強侯的老臉麵露凶相,屁股隻塞進去一半,兩腿都在外麵,大馬金刀的坐在搖搖車上,對著周圍的空氣說道。
也不等張澤回話,強侯手捏法訣,雙手高舉,似乎在進行著某種儀式。
“先祖啊,為我賜福吧,強梁既出,”
在強侯的吟唱聲中,托馬斯小火車上的鏽跡儘去,並開始緩緩的搖了起來。
來自遠古的呼喚從托馬斯的口中傳出。
“爸爸的爸爸叫什麼?”
“爸爸的爸爸叫爺爺?”
“.”
沒有超古代終極兵器,沒有來自過去的秘密,隻有爸爸的爸爸叫爺爺。
場麵忽然變得既吵鬨又安靜。
吵鬨是因為這搖搖車的聲音真的很煩人,安靜則是因為張澤和強侯都沒說話。
強侯的眼中的陰狠漸漸被迷茫所取代,這頭兩米三的白眉廋虎隨著搖搖車舒緩的節奏,搖啊搖,搖啊搖
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乾嘛。
而張澤不說話,一是在自我檢討,二是在思考這個位爺到底怎麼了?
他在檢討自己的疏忽。
他不是沒有防備,而是真的沒有想到。
大概是因為妖族實在是太歡樂,自己又和他們混得太久的原因,張澤確實沒想到這位爺會來這一出,他沒有一點心裡準備。
他本以為這位侯爺是跟老唐一樣,點子來了修煉修出了岔子,修出一個廢物分身。
他是真沒想到,這位爺他……他會和自己搶搖搖車?
還有他說的那兩個老女人應該是王姐和玉姐,那兩位不是在放春假嗎?
他們直接有矛盾?勞務糾紛?年終獎沒發?
沒辦法,你讓張澤想妖族之間的矛盾,他隻能想到這個。
再往深處想,白桃,咩咩,等等妖族朋友的大臉就會在他麵前轉啊轉,轉啊轉。
難道說……
張澤又想起一個可能。
這位爺狂犬病犯了?
大概吧,張澤不懂。
張澤對咩咩做了個噓的手勢,沒有打擾坐在搖搖車上思考人生的強侯,他後退了兩步加到了安靜的角落。
先查查那個叫萬象之域的法術是啥,他之前根本沒聽過。
點開係統,張澤進入功法兌換界麵,開始搜索名為萬象之域的法術。
可惜,這個功法好像是妖族專有的法術,自己這係統中並未記載。
張澤低頭看向了咩咩。
咩咩很爽快的把自己的那本大書給掏了出來。
秋衣超彈力,容得下棺材,自然也容得下區區一本大書。
因之前趁老東西不在,薅了許多羊毛的原因,咩咩她現在根本不缺積分,查起東西來相當的豪橫。
【萬象之域是什麼?】
準備好大把積分的咩咩問道。
然而沒了老東西,隻剩自動應答的係統相當的聽話。甚至連積分都沒收,就給出了答案。
【萬象之域:妖族無生萬象道途特有的法術,可亂人心智,敵人踏入其中後,隻需稍加誘導,就可讓他人按照自己的意誌行動。隻有強梁一族可以修煉。】
“龜龜。”二人讚歎道。
並非是感歎這無生萬象道途的法術,而是在感歎係統。
這白版係統也太好用了吧!
麵對咩咩這爽快的係統,張澤和咩咩對視一眼,產生了同一個念頭。
要不老東西就彆回來了?
打消這個不禮貌的念頭,張澤看了眼強侯,發現他還在搖搖車上安靜的搖啊搖後,就再次攛掇起咩咩。
“你再查查彆的,直接問問大書北邊冰原到底有什麼秘密,我是誰?這裡是哪裡?”
咩咩哦了一聲,按照張澤的指示繼續詢問。
但因此事很可能是係統底層邏輯的原因,這次二人並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回應他倆的隻有一片空白。
也不全是空白,至少關於張澤的部分,大書還是給出了回應。
【張澤,劍宗弟子,在清河會上戰勝光腚裸男的男人】
張澤,“……”
而在二人仗著隱身等於無敵,在這邊尋求場外援助時,那邊的侯爺還在沉默。
很顯然,這搖搖車單純的搖起來這件事,並不符合這位侯爺的預期。
他是來乾大事,來尋找白帝留下的隱秘的,不是來這裡玩的。
自己辛辛苦苦無數年,才從那兩個老女人口中套出了這個線索。
趁著那兩個老女人沉睡,自己才有機會悄悄潛入了這裡,找到了這先祖留下的黑虎玄紋,還遇到了這個身上一股狐狸味(琉璃球的味道)的螻蟻。
白帝的秘密就在眼前,先祖之仇即將得報……
這麼多快樂的事情碰在一起,本該是……
可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侯爺隨著搖搖車的節奏,身子一前一後的搖著,環視周圍。
雖然不知道那人是靠何法門藏了起來,但他知道那人並沒有離開。
強侯口中念念有詞,他開始加強著萬象之域的威力,隨著他的施法,凝如實質的漩渦漸漸開始在這個房間中彙聚。
那些漩渦誘導著人的意誌和思維。
若是常人在此,這時大概已經跪下自裁在侯爺麵前。
但張澤卻什麼感覺也沒有。
咩咩也一樣。
沒感覺,根本沒感覺。
彆說誘導他倆自殺了,就連讓他倆犯困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