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桂嬤嬤發現主子總是在獨自出神,與往常不同的是,並非像過去那樣望穿秋水的空洞哀怨。
她眉眼深邃,攜著若有若無的陰冷,與其說是發呆,不如說是深謀沉思更合適。
就這樣過了半個多月,在賢國公夫人壽辰這日,魏家作為幾代交好,魏鸞母女前去國公府為之賀壽。
宴席之中,當賢國公夫人提及自己嫡次子尚未婚配時,魏鸞突然聲稱令公子與自己小妹郎才女貌,要給兩人保媒牽線。
賢國公夫人大喜,能娶了太子妃的胞妹,意味著兒子和太子成為連襟,算是跟皇家沾上了親,這等天賜的良緣可是打著燈籠難尋,婦人十分歡喜,興高采烈地攛掇著要結下這門親。
魏夫人對女兒突如其來的保媒很是奇怪,她事前可是從未聽女兒提過一字。
本想勸她莫這麼衝動,委婉推脫幾句後卻見女兒絲毫不退讓,態度之決絕是她過去從未見到過的,甚至不理會她的暗示,直接以太子妃之尊指了婚。
當著眾人麵不好駁了女兒顏麵,魏夫人隻得硬著頭皮答應。
事後魏夫人詢問女兒為何這麼做,魏鸞卻笑得輕淺。
“妹妹已到議親之年,皇室的成年皇子裡隻剩明王還未成婚,可眾所周知,明王傾慕太傅之女,小妹怕是沒機會的,而宗室的世子們不是已成了家就是還沒成年,與妹妹都不合適。”
“國公府是除皇族外最顯赫的門第之一,家族與賢國公府世代交好,兩個年輕人門當戶對,親上加親豈不更好。”
魏夫人不滿地幽怨,“話是如此,可這麼大的事你總得先跟我們商議下,怎能自作主張。”
不在意母親的抱怨,魏鸞泰然自若,“女兒已成家立業,作為家中長女,有資格給妹妹議親。”
“且既然這門婚最合適不過,就算沒有商議,女兒直接定下也無妨吧,若母親覺得不妥,難道還能找出比這更好的姻緣?”
魏鸞說著嬌聲一笑,似打趣又似試探,“難道還想著也把妹妹送入東宮不成?”
“你這孩子說什麼呢!”
魏夫人有些詫異,女兒自小乖順,言行舉止規矩孝順,從未惹過他們不滿,如今主意和行事卻這般大,連雙親都不顧及了,真真是與過往的她不同。
魏鸞卻不再說話了,掀開車簾望著外頭街景。
自經曆了被親妹妹利用傷害,現在的她對至親血脈都不信任了,包括身邊的母親。
自己不得太子寵愛,當日入秋宴上,她何嘗看不出母親也對自己有所失望,反倒對妹妹欣賞寵溺,妹妹對德妃的極力奉承,母親也看在眼裡,卻不曾說過一句。
再這麼下去,母親和姑母真說不得在族中挑選女子塞入東宮,為了家族榮耀,相信她們是能乾得出來的。
雖然魏鸞也清楚,妹妹不再入太子眼了,縱然對自己沒有了威脅,可魏鸞還是決定把她嫁出去。
這個舉動並非排除異己,而是正如妹妹所說她要讓所有人知道,太子妃的威嚴任何人不能侵犯,包括她的親人。
不經長輩同意擅自給妹妹定下婚事,這就是她對妹妹不安分一事的懲戒。
魏鸞眼中的陰冷果決越來越濃,這些日子的她已然想明白軟弱隻會讓自己備受欺淩,甚至連親人都能算計自己,弱肉強食,隻有足夠狠才能立住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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