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空中隻餘繁星些許。
瀾園。
榻前掛著平安符,屋內點著安神香
可虞聽晚睡的並不安穩,額上大汗淋漓,好似再度陷入那場夢魘。
她又看到了那座墳。
周遭仍是迷霧遮掩,隻能瞧見墳前擺著幾盤新鮮的果子,還有一支才燒了一半的香,可見不久前還有人來祭拜過。
這場夢,她來來回回做了不下十回。
本以為又是一成不變的夢境,竟不曾想前頭陡然出現一道亮光,從遠處一路照明而來,為她開辟了一條不知去向的新路。
虞聽晚在夢中遲疑片刻,朝著這條小道往前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
光亮越來越亮。
她試圖去觸摸,一股不知哪兒來的吸力,毫無預兆的將她籠罩淹沒,下一瞬周遭場麵陡然一變。
虞聽晚來不及去看,實在是站不穩,試圖去抓著什麼,可她什麼也沒抓到,身體不受控製往前去。
最後在四處布景雅致的院落停下。
前頭傳來說話聲。
虞聽晚抬眼看去,就瞧見嘉善走進院子,身後的孟婆子微微彎著身子在回稟。
“夫人晌午時分不在,老爺回來了一趟,行色匆匆換下官服臉色瞧著很是差勁,什麼話都沒留下,便備馬出了門。”
院角種著的臘梅都開了,掛在枝頭,給銀裝素裹下添了豔色。
嘉善走在雪地上,鞋底踩著雪發出吱吱的聲響,她走的並不快。
“許是忙於公務。”
“臨近年關,總是要格外忙些。加之前些時日宮裡也不太平。遑論自儲君去後東宮至今無主,老爺腳不沾地是常有的事。”
孟婆子遲疑。
似想說什麼,卻躊躇間不好開口。
嘉善察覺不對,頓足。
“怎麼?”
“你有什麼瞞著我?”
“老奴自是不敢的。”
孟婆子:“隻是……隻是咱們公子半個時辰前來了。特地問家裡可有出事。老奴聽著怪,咱們府上都好好的能出什麼事?一問才知,老爺向聖上休了假。”
她是服侍嘉善的老人,從賀家過來的,嘴裡的公子是賀詡然。
嘉善笑容收了些許,麵上的審視也多了幾分。
“老奴有罪,留了個心眼。”
孟婆子左右環視一圈,見四下無人。
“一番打聽,竟又是去澤縣的方向。”
嘉善笑容漸散,她莫名的緊張,同時也期盼。捏著帕子的手在收緊,好似隨時都能扯斷似的。
往前,顧傅居離開上京,都是會知會她一聲的。
在那固定的日子,即便不說地點,可她也不會去問,兩人心照不宣。
孟婆子:“往前都是每年開春那幾日動身,時常趕不回來姑娘的生辰。這一回也不知怎麼了,正值寒冬,外頭的雪還厚著呢,眼瞅著快年關了,老爺一聲不吭竟就出門了。”
明明腿腳不適,又是文官,整日坐著辦公,身子總比不得那些武將。
卻不坐馬車,非要駕馬,路途多遠,有那麼急嗎?
顧傅居行事可一直沉穩的。
難道是,她的清鶯找著了?
嘉善剛有了猜測,想法抑製不住瘋了般往上冒。
對,一定是這樣,不會有錯。
孟婆子心思沉,倒沒有察覺。
“主母,這些年老爺一直沒有收房,對您體貼周全,可……”
“老爺每年都要出一陣子的門,外頭總有些風言風語,說老爺在外頭養了相好。老奴覺得不可信,可您到底得留個心眼。”
也不怪孟婆子憂心忡忡。
實在是主母沒能為老爺添個兒子。
那可是香火。
換成彆家府邸,早就鬨翻了。
她還要說什麼,胳膊卻被嘉善緊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