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交彙的那一刹那,顧嫵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她朝虞聽晚抿出一抹笑開。
虞聽晚怔了怔,冷靜朝她輕輕點頭,已做回應。
她的注意也很快被彆處吸引。
“怎麼樣?我臉上巴掌印好看嗎?”
沈枝意逮著嬰兒肥的盧家女問。
盧家女怕把人得罪了。
從她回上京起,家裡人就叮囑她出門在外切不可得罪人。
她本就膽子小,捏著帕子,磕磕絆絆。
“沈……沈姑娘,是誰對……你下如此重手?”
沈枝意很大聲:“還能是誰,當然是我爹了。”
生怕有誰聽不到似的。
都不等人問,她轉著手裡的扇子,就把事情交代個清楚。
“就我府上那個庶女,一肚子心眼。昨兒夜裡說給我送參茶,卻故意沒端穩潑了我一身。”
“我斥她,竟還敢頂嘴。也是,那小賤人往前在我跟前低三下四,如今可不得了,得了門好親事,出頭了就覺得自個兒了不起了。”
“可不就起了爭執。”
“我呢,不如她嘴甜,不如她會做人,便是我娘也沒她那個姨娘會吹枕邊風。以至於我爹沒弄清原委就給了我一巴掌。”
盧家女愣住了。
這過於交淺言深了。
眾人也傻眼。
家醜不可外揚,怎麼沈枝意恨不得彆人不知道啊。換成她們,臉上印子沒消前,可一定不敢出門。
有人出聲問。
“不對啊,沈姑娘您如今還沒許人,怎麼底下的妹妹就親事定下了?”
沈枝意為難:“這不方便說啊。”
眾人麵麵相覷,這裡頭一定有貓膩!!
一道女聲從身後傳來:“你這細皮嫩肉的,沈大人倒是舍得下狠手。”
虞聽晚抬步而來,視線在沈枝意邊上小心翼翼的盧家女身上落了落。
盧家女身上的首飾很少,衣裳乾淨整潔,可和華貴鮮豔的其他女客相比,就寒酸不少。
她是知道的。
這是盧家最小的女兒,盧老太爺因燕王一事被應乾帝活活杖斃打死。
盧家遵盧老太爺生前遺囑將他的屍首送往老家桐城,也算落葉歸根。盧家門庭敗落,丁憂三年。
這盧家小女兒就是盧夫人前往桐城的路上生下來的。
虞聽晚掩下情緒,溫溫柔柔:“她雖是個庶女,難得可以小人得誌一回,你就不能忍一忍?”
“燙了你怎麼了?你這不是還活的好好的,咽下這口氣不行嗎?”
這陰陽怪氣的,沈枝意聽笑了。
“將軍夫人提點的是。”
“不然她那姨娘心氣不順,又裝模作樣給我下絆子。”
“我倒是不怕,也沒把這對母女放在眼裡。可耐不住她們心眼多。我娘出身名門知書達理,她可與我不同,是要吃虧的。”
虞聽晚見她手裡的扇子好看,正要拿過來瞧瞧,卻被沈枝意快一步捏住了手腕。
“你這鐲子哪兒來的?可真不錯,我那當太妃的姑姑也有差不多的,隻是被我砸碎了。她為此有半年沒理我。”
在樓下就被劉掌櫃熱情套上玉鐲的虞聽慢吞吞:“這麼記仇啊?”
沈枝意比了個手指:“這個數。”
虞聽晚一看價格,口鋒一改:“沒不認你,她已經很克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