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園。
書房點著安神香,味道素淡,頗為好聞。
四下靜謐,隻有毛筆在宣紙上滑動的的輕微聲響。
魏昭垂眼處理著魏家軍送過來的需要他決斷的密函,沒有抬頭看不速之客一眼。
蕭懷言:“都這個時辰了,我也在這坐了許久了。你怎還不去接嫂夫人?我陪你一道,也是有個伴。”
魏昭不理他。
“我過來時路過,見著應殷身邊那個幕僚了。”
魏昭微頓。
蕭懷言就很嫌棄。
“張嘴說看上座宅子,話裡話外還嫌應殷給的太少。”
那是尋常宅子嗎?
二皇子府就在隔壁。
“可真是獅子大張口,我就沒見過比我還厚著臉皮要錢的人。”
“畢竟不是小數目,應殷表示為難,那幕僚直接扔下話說他就要。”
就挺無理取鬨的。
可往往看重利益有貪圖總勝過那些捉摸不透,無欲無求的人。給應殷一種用俗物就能讓賈幕僚一直為他效忠的錯覺。
魏昭挑眉。
隻要不找他,他都支持。
誰有應扶硯會來事啊?
底下的正經開銷有他,他不給的拚命薅應殷。
蕭懷言:“應殷最後應了,對那幕僚是相當大方。”
幕僚得了錢後,就毫不猶豫走了,蕭懷言神差鬼使的跟了過去。
應扶硯身體不好,走得很慢,七拐八拐繞至沒什麼人的小巷,卻頓足。
轉身,是空無人巷。
他卻不意外,出聲。
——“蕭世子跟蹤我做甚?你以為你功夫不錯,就能藏的很好,我發現不了嗎?”
蕭懷言意外,一個病秧子竟也習過武。
他沒再遮掩,才從暗處現身。
應扶硯依舊陰鬱,眼裡沒有一點光亮。
——“還是說蕭世子想要從我這裡學學要錢的本事,轉頭在魏昭跟前試試?”
這話……
沒有一個字,是蕭懷言愛聽的。
搞的他和這賈幕僚很熟一樣。
兩人之間保持了一段距離。
蕭懷言語氣慵懶,絲毫沒有被抓包的窘迫。
———“我不過是好奇,賈幕僚好本事,訓狗一樣,讓應殷那麼聽你的話。”
應扶硯卻上下掃了他一眼。
———“長得和我不像。”
蕭懷言:???
不是,我為什麼要和你像啊?
我是你兒子啊!
應扶硯似在回憶,沒有要遮掩身份的樣子,卻也沒多說。
——“你母親懷你時,每逢見了我,眼睛都舍不得轉,說了多回,就想生出似我這樣的孩子。”
此刻,蕭懷言起身,擱著案桌,看向一身墨色衣袍的男人。
“他竟然知道我肩膀有胎記,這麼私密的事,你都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
魏昭也……不想知道。
他擱下筆,懨懨看著他。
“啊。”
幽幽。
“那你們……之間說不清楚了。”
蕭懷言:?!?
“他到底是誰?”
魏昭定定看著他:“你已經有數了,不是嗎?”
蕭懷言喉嚨發緊:“燕王府出事前,我尚未出生。燕王死後,我父親曾偷偷去流放地看過他。”
“可我沒想到。”
“父親竟什麼都和他說!”
他不要麵子的啊。
蕭懷言尋了個位置坐下,繼續找存在感。
“周國公府被應殷搜出了龍袍,你乾的?”
魏昭沒反應。
蕭懷言:“這些人怕是徹底沒法翻身了。宮裡傳出消息,皇後被關了起來。”
“聖上也是有意思,被周國公府害的人可不少,他輕拿輕放,所有人存著怒氣卻隻能認命把委屈咽下去。如今他被算計愚弄,倒是不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巴掌不打在他身上,是不會疼了。”
蕭懷言嗤笑一聲。
“也是,彆人的死活算什麼,天威可不能侵犯。”
魏昭沒反應。
蕭懷言卻愉悅了起來。
“楚家又得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