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急了。
“道長,你幫幫我吧。”
他的手布滿了老繭和皸裂,人瞧著格外淒苦和滄桑。
“婆娘去的早,我一個人拉扯著兒子長大。讓他娶妻生子,眼瞅著日子好了,可他出海做生意出了事,整艘船被海浪吞噬,兒媳不願守寡,卷了家裡錢財和奸夫跑了。我一個人又拉扯著小孫子。”
這世上最難治的病就是窮病。
他又要帶孩子,又要想法子賺錢以供家中嚼用。
“孩子丟了後,我尋了足有十多年,去過太多地方,走過太多的路。可什麼都沒有,隻有一雙雙被磨破的鞋。”
“可我如今老了,走不了幾年了。”
他說著就要跪到地上,被抱樸攔住。
老漢緊緊握著他的手,好似攥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我便是閉眼,都沒臉見下麵的妻和子啊。”
周圍有百姓幫著說話。
“天可憐見,道長,你就幫幫他。”
有人卻努努嘴。
“孩子丟了那麼多年,衙門的官老爺都沒法子。不說彆處,每年上京丟的孩子還算少嗎?道長再厲害,也沒這本事啊。”
有路人見狀。
“這道長年紀瞧著也不大,也不知外頭如何把他吹的成了半個神仙。我是覺得不靠譜,老人家,您還不如上山求求佛。”
不少慕名而來的人,見狀,都對抱樸產生了懷疑。
這時,一輛馬車沿著官道過來。
就是抱樸等的鉤子。
抱樸微微坐直身子。
隻見養尊處優的尚書令發妻,楊夫人在眾人的攙扶,下地。
身側立著個嬌俏的姑娘,挽著她的手。
“母親,咱們不先回上京嗎?自祖父故去,咱們全家回老家丁憂,女兒實在想見見故友。太子亡故,父親還被聖上召回奔喪,算起來,女兒也有多月沒見他了。”
楊夫人穿金戴銀,好不體麵。
她先是斥。
“什麼能有給佛祖磕頭還重要?彆說順路,便是不順路都得過來。”
“回了上京,你那些手帕交,有的是時間見。”
楊夫人目不斜視準備爬山,就聽大樹底下那邊抱樸的聲音。
抱樸卻不慌不忙。
“你孫子的八字我看了。”
“五行失衡,用神無力,忌神猖獗,命局死氣沉沉。”
“知道是什麼意思嗎?他死了。”
“觀你麵向,注定孤寡,無兄弟,無妻子,無後嗣。”
老人像是接受不了,唇劇烈的抖啊抖。
“不……不可能。”
抱樸:“有什麼不可能的。”
抱樸掐指算了算:“你十多年前得到過一筆橫財。”
他問:“確定是走丟嗎?不是養不起,給賣了?”
“還找回來作甚,錢敗光了,日子不如意了,又念起孫子的好了,想起人來給你養老送終了?”
老漢最後是落荒而逃的。
抱樸看了眼人群,放話很囂張:“來我這裡,諸位還是彆遮遮掩掩,我要是想算,底褲都能把你們扒出來。”
楊夫人不知何時頓下地腳步。
“去打聽一下。”
婆子應是,離開,
很快匆匆回來,在楊夫人耳側低語。
楊夫人本就信這些,微愣:“真這般靈驗?”
“留意留意,若真有本事。回頭請回家中看看風水。”
沈枝意他們是這時候來的。
來昌渡寺的人不少,坐馬車的人也有不少。
沒什麼可稀奇的。
可楊夫人眼尖,一眼瞧見了馬車邊上騎馬慢行的蕭懷言。
婆子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欸,那瞧著像是蕭家世子。”
楊夫人最會做人:“想來是陪他母親一道來上香了。忠勇侯夫人是個爽利人,既然碰見便是緣分,不如一道上山。”
若非是蕭懷言太紈絝,不著調。
楊夫人還想讓他當女婿呢。
然後……
馬車停下。
下來一個沈知意。
楊夫人眼皮一跳。
“倒是不知,這蕭世子定親了。”
她看了沈枝意幾眼。
“瞧這有些眼熟,哪家的?”
婆子提點:“夫人,是少府監沈家的姑娘。”
楊夫人聞言,就沒了興趣。
“忠勇侯府是名門世家,沈家倒是高攀了。”
楊姑娘也跟著不屑:“我還當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