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果然是你!”
聖武士蘭德看著不遠處那名近十年間,朝夕相處,已是無比熟悉的青年,在驟然降臨的聖龍一點之下,化作讓他感覺極度陌生,全然不認識,隻是偶然間聽聞過的聖龍之子,神情一震,隨後便是釋然一笑,臉上露出了輕鬆喜悅的表情。
作為一名聖武士,他的感知與智慧,還沒有愚笨到如此地步,最初他隱姓埋名,潛入黑礦坑,偶遇這名少年的時,他就察覺到這名少年出身不凡。
而後他帶了九年,更加認定少年必然有非比尋常的來曆,因為伊利所了解到的知識未免也太多了一些。
隻不過,與所知曉的知識,與少年所表現出來的孱弱以及無力,實在是太過不相符,掌握如此之多知識的人,怎麼會是凡人?
並不是說凡人一定就是愚笨,而超凡者一定比凡人更加聰慧,兩者身處領域不同,有些知識是凡人不可能接觸並掌握到的。
心中的疑惑不斷積累,直到一年前,蘭德親眼看到一支本不該出現,隸屬於聖龍的戰士團體降臨,以摧枯拉朽之勢解決了足以威脅到包括他在內一眾聖武士生命的深淵災禍。
最後,他正是看到了足以打破世俗認知,粉碎所有超凡者世界觀的一幕,一群平均實力隻有黃金境界的戰士,居然圍殺了一名傳奇。
在那一刻,聖武士蘭德便懷疑起了身旁學生的身份,畢竟那一戰,隻有他與他的學生在場,蘭德非常確定自己的身份來曆沒有任何問題,乾乾淨淨。
既然不是他有問題,那有問題的,就一定是自己的學生了。尤其是看到自己的學生毫無敬畏之心,跑去翻一位傳奇的屍體時,他更加肯定,伊利的身份有大問題。
不過,聖武士蘭德並不是好奇心非常重的人,因為他深知,這世上有許多的秘密,在實力不到的時候是不要去隨意觸碰的。
因此,蘭德沒有去詢問自己的學生,隻是裝作不知,一如以往,但困惑的情緒,並不會因此而消失,隻會不斷積累,直到今日,一切疑惑在一年之後的今天揭曉。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雖然知道自己的學生來曆不凡,但在驟然間知曉,他居然是那位聖龍的子嗣,還是讓作為一名流浪聖武士的蘭德,感覺驚嚇更多於驚喜。
這超出了這名聖武士的想象極限,哪怕他先前有過心理準備,可蘭德還是需要緩和一下心情。
“重建這片土地的秩序?非常遠大的理想與抱負,不過,這可是非常困難的事情,能告訴我原因嗎?”
諾亞俯視著下方已經恢複了真身,身軀體魄之健碩,足有十二米之巨的子嗣,十年的封印並沒有阻礙伊利亞德的自然成長。
作為一名父親,諾亞還沒有愚蠢到去遏製子嗣成長,因此現在的伊利亞德,所感受到的是一具完全陌生,但卻又格外強大的身軀。
“高爾泰公國是因為我的到來而覆滅,倘若不是因為我的原因,父親您是不會派出您麾下的戰士。
倘若高爾泰大公不隕落,這片土地現在也不會陷入到混亂中,這裡的民眾也不會遭受如此厄運,這是我的責任。”
臉上露出了悲憫與自責之色的伊利亞德,陳述著他的想法。
他以一名普通人的視角,親眼見證了一個國家的覆滅,哪怕這個國家的貴族高層,拿民眾當做耗材,去培育獻祭惡魔,以滿足他們自己醜陋的欲望。
可如此糟糕的秩序終究也是秩序,而秩序崩塌之後,更為可怕的後果便顯露出來了,混亂之下,沒有任何自保之力的民眾,結局同樣淒慘無比。
看到那些苦苦掙紮求生的普通民眾,伊利亞德有心改變,但僅有凡人之力的他,卻做不了什麼。
他隻能夠與自己的老師待在最初被作為祭品,獻給深淵,幾乎淪為廢墟的城鎮中,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儘可能收容更多難民,庇護更多的人。
可當父親將力量全部都還給他,並且還獲得了這十年來不斷累積的力量之後,伊利亞心中的想法便改變了。
他可以掃平他看到的一切苦難與不公,他可以在混亂中重新構建他想要的秩序,就像是他父親做的一樣。
“所以你認為你有義務拯救這片土地?”
諾亞饒有興致地注視著自己的子嗣,理解了伊利亞德的邏輯與想法。
“是的,我應該拯救他們,我現在也有能力去救助更多的人。”
伊利亞德鏗鏘有力的說道,即便是在黃金太陽之下,也依舊難掩飾其存在感的力量從他的身上逐漸爆發。
他雖然依舊稚嫩,按照年齡段劃分,還沒有脫離龍族的少年期,可是他的血統實在是太過非凡了,他現在所恢複的不僅僅是力量,還有身份,他的母親,現在可以感知到他的存在了。
“真是傲慢的想法,不過,也不愧是我的子嗣。”
諾亞如此點評伊利亞德,但隨後又表示嘉獎,
“既然你選擇背負這片土地上所有生靈的命運,那麼,承擔了如此之重的職責,你也需要獲得與之相應的權利。”
“父親,我並不需要權利。”
伊利亞德連忙道,他的權力欲望並不重,因為他生來就輕易擁有。
“沒有權利,你又如何建立你想要的秩序?”
諾亞不禁為自己子嗣的天真與幼稚笑了起來,十年來,掙紮於底層,隻是見證了底層苦難的他,似乎還沒有見識到政治體上層的殘酷。
“建立想要的秩序,這是作為君王才有資格說出的話。”
“我可以在建立好秩序後,推舉一位賢明的人坐上王座,由他去治理國度,我不需要成為君主。”
擁有一位聖武士作為老師的伊利亞德,在某些方麵顯得非常理想化。
“你以什麼樣的身份去指定另一人成為國王?這樣的君主,在你麵前,又算是什麼?空有其名罷了。”
不等自己的子嗣回答,諾亞又繼續詢問,
“況且,你如何保證他人的賢明?你又怎麼保證他在坐擁大權之後,不會被權力腐化墮落?
即便是你可以保證,那麼你又怎麼證明,這樣的君主,在維持一生的信念後,他的子孫後代依舊可以賢明,依舊可以維護你所建立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