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蚍蜉受到了整個汴梁城所有民眾的熱烈歡迎。
他們將家裡最好的食物拿了出來,將存著的最好衣服拿了出來,那怕才經曆了戰火與摧殘,那怕他們家裡都有人被殺或者失蹤,但是在這一刻,他們都拿出了最珍貴的東西,最高的禮節來麵對吳蚍蜉。
而吳蚍蜉隻是如同垂死一樣坐在野豬頭旁,他正在和宗澤說話。
“……我要回去一趟。”
“因為我受傷太重了啊,你也看出來了,我都快要死了。”
“……朝廷的事彆找我,我不懂。”
“……軍事的事也彆找我,我不懂。”
“派人把那些野豬妖的肉都收集起來,有多少收集多少,如果不確認是野豬妖的肉,還是人的肉,那就一把火全部燒了,對了,野豬妖的內臟我也要,骨頭我也要。”
吳蚍蜉掙紮著從野豬頭旁站了起來,其腳步一個蹣跚,讓宗澤等將領眼中都是悲傷。
他們覺得吳蚍蜉要死了。
吳蚍蜉在他們看來畢竟不是仙,隻是仙家子弟而已,其身上的傷勢換到他們任何一人身上都是當場暴斃,吳蚍蜉還能說這麼多話,定然是回光返照了。
至於“回去”的意思,這更是讓他們悲傷。
宗澤抱拳沉聲道:“敢不從命。”
吳蚍蜉點了點頭,他對著天空看了上去,就看到啾啾正在其頭上盤旋,這時候也立刻從天上落下飛到了他的肩膀上。
下一刻,吳蚍蜉和啾啾同時消失不見了。
在場所有人都是沉默著,然後各自再次敬禮……
吳蚍蜉出現在了休眠艙室內,他從休眠艙內坐了起來,光這個動作都讓他連連喘息不停。
“……真是狼狽。”
吳蚍蜉嘀咕了一聲,就慢慢的往醫療基站走了去。
這一戰的激烈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若是沒有匹夫稱號,那他絕對是十死無生。
不過第一個稱號真是厲害啊,真的是超級匹配他啊,居然真的如此給力。
連三百多年道行的野豬妖都戰勝了。
到得現在,吳蚍蜉覺得自己也應該算是超凡入聖,真正擁有超凡之力了吧?
這麼想著時,吳蚍蜉頭腦昏昏沉沉的往醫療基站而去,啾啾就落在他肩膀上,用腦袋親昵的摩擦著他的臉。
一人一鳥來到了醫療基站,依然是吳蚍蜉躺了進去,啾啾在外看著。
過不多時,吳蚍蜉便渾身無傷的痊愈出了醫療艙,他扭動了一下手臂和身體,隻覺得精神意識有些發沉,雖然身體愈合了,但是精神上的疲倦卻是一波波來襲。
或者說,正是因為肉體愈合了,少了疼痛的刺激,他現在精神上的衰弱疲倦才顯現了出來。
吳蚍蜉強忍著這股昏昏欲睡的疲倦,又一次回到了休眠艙室,躺在了休眠艙中,接著就對啾啾說道:“我要睡一會……”
話音落時,他已經呼呼大睡了過去,而啾啾就貼在他胸口上跳動了一會,然後也陪著他一起睡了過去。
一覺無夢,吳蚍蜉並不知道,他識海中的不寐靈光在閃爍,在燃燒,而在這閃爍與燃燒中,大量的黑色氣息從其精神意識裡被過濾了出來,然後投入到了這不寐靈光裡,化為了靈光的薪柴……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吳蚍蜉這才幽幽醒轉,一醒過來他就聽到了音樂聲,轉頭看去,就看到啾啾在地麵上玩著一具半爛了的音樂盒。
這是以前的前輩們隨即抽獎得來的無用之物,堆在了維護基站後就沒用了,卻不知道這隻鳥是如何將其淘了出來。
吳蚍蜉蘇醒時也沒聲音,啾啾玩這音樂盒又入了神,一時間完全沒發現吳蚍蜉已經醒了過來。
他就看著啾啾不停的用鳥爪扭動音樂盒,又用鳥喙不停的點擊,玩得不亦樂乎。
看到這一幕,吳蚍蜉的心中慢慢平靜了下來,充滿了一種奇妙的溫馨。
他很寂寞,非常寂寞。
自二十一世紀的熟悉家園沉睡,醒來時就到了星際時代,而且還是這種恐怖的,扭曲的,隨時會被各種怪物和怪異殺死的時代。
吳蚍蜉一直都很緊張,一直都很寂寞。
前輩們的死亡他還沒太大反應,可是兩名生死與共隊友的死亡,對他造成的刺激其實是非常巨大的,他心裡麵的負麵幾乎都要反湧過來,幾乎全靠著不寐靈光和死亡複歸在硬抗。
但是這一戰,讓他的鬱氣幾乎消散,同時最後那一刻所看到的畫麵,那些最為普通的人為了家園,親人,生存而做出的奮戰努力,以及此時此刻這隻小鳥玩耍的情景,他心中充滿了寧靜和溫馨。
“是了,她的表現在周末時真就是個孩子一樣,本就是妖,壽命定然極長,現在她也不過是個四五歲的小孩子……”
吳蚍蜉呢喃著,看向啾啾的目光越發柔和了。
他慢慢從休眠艙裡站了出來,這聲音引得啾啾回頭,看到了吳蚍蜉後,就歡叫著飛到了他肩膀上,對著他的臉一陣貼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