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皇後自己身子本就不爽利,這些日子以來,每日嗜睡反而精神頭愈發差了,所以更加不喜歡聽這些喪氣的話。
是以,有些不悅地掃了季泊舟一眼,“思巒,不是姐姐說你。”
“你昨日派人來宮裡求禦醫的事,皇上給我說過,所以父親出事的事情,本宮也早就知道了大概。你派人求醫,皇上代我給父親搜羅了那麼大一車名貴之藥,咱們姐弟二人各自的孝心,都已經算是儘到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彆儘操心父親的事,瞧瞧你自己,整個人一絲精氣神也沒有,看起來半人半鬼。不好好調理身子,恐怕壽數都活不長!”
感覺到皇帝和季皇後都不願對季相禮的事情有過多的回應,季泊舟心裡也有了譜。
他壓下心裡的澀意,“多謝娘娘關心,草民如今身如浮萍,除娘娘和父親外,也再沒任何牽掛之人,隻盼娘娘和父親,都能早日康複,就是拿我這條命去抵,我也心甘情願……”
聽季泊舟這樣說,季皇後心裡泛起不忍。
她麵上閃過一抹不悅,沉聲道“你才多少年歲?就說這些喪氣的話!姐姐還指著你光複季家,好做序兒和怡兒身後的儀仗,這樣有個血脈相連的舅舅在,本宮與皇上也算放心。”
“若是你走在前頭,彆說不可能,就是可能,本宮也不答應!”
見季皇後今日身子本就倦怠,這會兒情緒又被勾起來,整個人麵色都差了幾分,皇帝心頭也有了幾分不悅。
這個小舅子,這不是誠心來給嘉茹找不痛快嗎?
他現在對嘉茹的身體還擔心得緊呢!
就在這時,一雙柔軟的手攀上了他的手背。
季皇後帶著幾分討好,媚眼如絲地看著他“皇上,現在季家成了這個樣子,父親恐難醒來,本宮身子也不大好。序兒雖已經年滿十五歲,可至今都還沒有一點勢力根基,怡兒又還那麼小,若是哪天臣妾也走了,你讓兩個孩子可怎麼辦?”
說著,她麵帶不滿地又嗔了皇帝一眼,“你這個皇上,雖說位高權重,可每日忙於政事,現在對兩個孩子的關心卻是愈發的少了。尤其是對序兒,你都多久沒去看看他,管管他了?我是真的擔心以後,無人扶持他們啊!”
“皇上,臣妾求你,不然,就將季家爵位重新恢複了,重新放到思巒頭上吧?”
她眼中泛起了淚花,“我知道皇上一直介意之前父親擅自弄權,所以對季家多有忌憚。可現在季家的光景,您也看到了。思巒如今這個樣子,若他沒有爵位傍身,等到臣妾一走,怕是不但思巒,還有序兒和怡兒,都會遭人欺負啊……”
皇帝聽見季皇後的話,心中也有幾分感慨。
的確,雖然季家專權,可心裡還是向著序兒的。
可,他下意識又想起了江遠風的告誡。
若是恢複季家的爵位,那不久之後,朝堂又會麵臨之前他受季家掣肘時的狀況。
就連序兒……即便他登上了皇位,可能權利,也會被季家把在手中。
季泊舟看見這會兒帝後二人的談話,一顆心總算漸漸放了下來。
今日他來的目的,本就是要為自己和季家拿回一些東西的。
皇後和父親之間的感情早就被消磨沒了,隻有靠自己在中間斡旋,才能夠為報仇蓄積足以抵抗江遠風和薑行的力量。
所以這會兒見自己那悄無聲息的推波助瀾終於起了作用,而皇帝卻又遲遲不表態。
他立即跪了下去,行禮道“多謝娘娘好意,但此前皇上已經對季家做了諸多讓步,貴為一國之君,自然也有他的考量。”
“季家作為罪臣,當然要唯皇命是從,怎能再受如此之重的皇恩?”
季皇後自打病後,整個人腦子也不再如之前的一段時間那般縝密,加上個性使然,也就懶散地恢複了從前本來的樣子。
是以對當下的一切,都沒有再過多的思慮。
這會兒看著季泊舟不迎反拒,心頭登時升起了一抹惱恨,狠狠了剜了他一眼。
就這一眼,沒有逃過皇帝的眼睛。
他看著這季家兄妹將所有一切都暴露在自己麵前,心頭的得意與不屑更甚。
是以,也不再去想那江遠風的事情,立馬開口做下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