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馬地山莊雖然是韓玉珠買的,跟大嶼山的彆墅一樣,也是她想在退休以後用來休閒度假的,可懂得都懂,富豪的原配都隻是栽樹者,乘涼的皆是後來人。
梅潞接手以後,就對這棟英式古典主義建築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造。
它的周圍全是樹,而且皆是從日本引進來的櫻花樹,種的還極富藝術性。
就比如院後山坡上種的是寒緋櫻,它最抗寒,通常開於二月末,現在已經凋謝了。
院子周圍的是河津櫻,隨著後山的凋零,它們就將綻放,不過現在也已經開到荼蘼,隻剩些薄薄的花瓣兒了。
而庭院裡的,則是公認最美,也最貴氣的彼岸櫻,這幾天也正在怒放中。
陳柔給梁利生提的要求是,院內,兩邊的櫻花樹下各擺一桌茶點,然後再勞梁利生一回大駕,讓他把倆老爺子請進來,就說是陳柔要請他們吃茶賞櫻花。
倆老爺子肯定要問,她會不會相陪,關於這個問題該怎麼回答,陳柔當然也給了梁利生錦囊妙計,而事涉拆遷改造,倆老頭都是大地主,還有可能成為最大釘子戶,為了鏟平他們的違章建築小炮樓,蓋摩天大樓,梁利生跑的飛快。
出了門,遵照陳柔的指示,他先奔爾爺,說要進院賞櫻。
果然,爾爺先問:“我家阿柔呢,她會陪我老爺子吃一杯茶吧?”
梁利生說:“你知道的,她也剛剛從山下回來,但她說了,隻要她還走得動路,就必定出來,陪您老人家喝一杯。”
董爺雖然是親爺爺,可他因為心裡有底,反而有點被動。
直看到爾爺下車,率先朝院內走去,他也才下車:“那就喝一杯吧。”
獨眼唯恐天下不亂:“不對啊,瘸老頭兒,你憑什麼先請那邊後請我們,你這樣……”
他話未說完,隻覺得身子一空,已經被胖老頭梁利生整個兒拎起,提離地麵10Cm了,眼裡所看到的,已經是梁利生離子燙成10Cm高的頭發。
獨眼懵了,心說這位梁老頭看著也一般般啊,力氣怎麼那麼大?
當然了,他這種小嘍嘍哪裡知道,梁利生隻是明著不混道,他一雙手上沾的血,要認真追究起來,隻怕比董爺和爾爺倆加起來都要多。
但他眸中鷹隼,卻笑的爽朗,又一把將獨眼重重懟到地上,哈哈大笑:“男子漢大丈夫該爭的是大名大利,而不是細枝末節,蠅頭小利,年輕人,穩著點吧。”
緊接著啪啪啪三巴掌,獨眼直接被他拍的前仰後合。
可憐獨眼到今天也才知道,這個給首富做了幾十年助手的胖老頭,手是真硬!
陪著董爺走到門口,梁利生刷的伸手:“董老先生,請!”
就這樣,一左一右,九龍二位話事人坐到了梅潞女士移栽的櫻花樹下。
但倆人同時也較上勁兒了,因為他們的爭鬥又開始了,而這回他們要比的,看陳柔會先走向哪一桌。
被最先垂青的那個當然開心,但是被怠慢的那一個就要拍案而起,打人了!
不過怎麼回事啊,狼蟲虎豹和威猛雄壯隔空打眼仗。
雞哥和獨眼躍躍欲試,眼看就要鬥到一起了,可是陳柔怎麼還不出現?
……
陳柔還真不是故意怠慢,而是,她今天的文招裡,有個關鍵環節就是她的脆皮老公,當然了,涉及生意,就得他來談,可她關鍵時刻又找不到他了。
打他電話,宋援朝接的,說是也不知道老板去了哪裡。
奇了怪了,自家的院子,周圍全是保鏢,難道他還能消失了不成?
陳柔此刻在二樓找人,聲音一沉:“你老板該不會又被人綁走了吧?”
宋援朝正在對講機聯絡保鏢們,也覺得不可思議:“不能吧。”
他家老板就跟唐僧似的,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妖怪綁走,但在自家總不能吧。
但要真被綁走可就麻煩了,他幫南海軍方擔保了一大批蘇式重型戰略武器,才交付了三分之一,還有三分之二呢,全是他親聯,他要丟了,那叫莫大的軍事損失。
宋援朝於一瞬間頭皮都發麻了,還好這時陳柔說了句:“不慌,人我已經找到了。”
說回陳柔,她正在洗手間裡,看著聶釗,也是大開眼界。
他雙眼紅彤彤,領帶是扯開的,白皙,但有胸肌的胸膛若隱若現,此刻正一臉慚愧加羞憤,語氣也是怯怯的:“對不起,我也沒想到……”
其實是因為他長期處於人為打造的無菌環境中,一旦接觸到菌,刺激才會那麼大。
被灣島仔的腳氣熏到,他不但吐到天昏地暗,眼睛都紅了,紅的像兔子。
鄺仔沒有跟來,他沒有帶隨身的藥品,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就一直躲在衛生間。
但聶老板以為太太會生氣,不過陳柔不但不生氣,而且還覺得可笑。
甚至可以說,她在香江這段時間過得很愉快,有一大半的笑料都是聶釗創造的。
能被人的腳氣熏成紅眼兔子的也就隻有他了。
她說:“等我五分鐘,我馬上幫你處理。”
她居然能幫他處理,是鎮嘔嗎,還有他的紅眼睛該怎麼辦?
聶釗想著想著又是一聲嘔,一回頭,太太已經回來了,托盤裡有一杯冰的檸檬水,還拿著一隻白紗布包的冰袋,示意他坐到馬桶上,把吸管遞給他讓他喝,她拿起冰袋敷到了聶釗的眼睛上。
她的手是熱的,但冰袋是涼的,而他又紅又酸又脹的眼睛隻覺得無比舒服。
一口冰檸水喝下去,也果然,那壓抑不住的嘔勁兒頓時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