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我在電視上看到了,大陸對於聶老的拜訪,似乎特彆重視。”
那陣仗,隻比女王到訪差一點,確實足夠重視的,但陳柔說:“據我所知,就像原來女王會給有榮勳的功臣們頒發獎章,對於聶老這樣的愛國人士,國家也是有獎勵勳章的,說來不怕您笑話,我家公公,就是為了那枚勳章而來的。”
爾爺在喉嚨在發顫:“哇喔?”
目前香江有頭有臉的人,都有女王頒發的騎士,爵士勳章,聶榮當然也有,但是大紫荊勳章可不一樣,它是由祖國頒發的,意義更加重大。
爾爺的語氣裡聽得出羨慕,但他說:“聶老的關鍵在於,有個好兒子。”
他最了解聶榮了,知道的,他是個歪屁股,可架不住人家有聶釗那樣聰明的好兒子,兩邊政府都很器重,聶榮歸國,也就能有大殊榮。
這樣一想,爾爺就又要恨董爺了,要不是那個衝動易怒的暴躁鬼,他現在還有兒子的,可就因為董爺,他的兒子沒了,他能不恨?
但這時陳柔來了句:“其實在我看來,像您和董爺,在無政府無組織的狀態下,護戌九龍多年,能叫百業興榮,百姓安居樂業,也值得一枚勳章。”
爾爺好半天沒說話,應該是被慚愧到了,畢竟他可沒陳柔嘴裡說的那麼好。
當然,陳柔也隻點到為止,就把電話給掛了。
而她剛一掛掉電話,董爺的電話立刻就打進來了,當然也是問聶榮的。
香江媒體全線跟進,就是好奇聶榮去了以後會遭遇什麼,結果就是,現在全港的有錢人要集體得紅眼病了,董爺當然也一樣,他問的問題,也跟爾爺一模一樣。
當然,在聽到陳柔說他屬於護戌九龍有功的功臣時,臉皮厚的跟城牆一樣的董爺也有點汗顏,他也是個直爽人,坦白說:“你就彆吹了,你爺爺我可不是好人。”
陳柔反問:“所以呢,你明知道自己爛,還不悔改,要繼續爛下去?”
董爺歎氣:“可我乾的就是這個行當呀,不然你說,我們還能做什麼?”
陳柔說:“偷東西,搶要保護費,當街打人總可以不用乾吧,就非得每天都讓馬仔跟忠義堂的人乾一架你才高興嗎,你就不能乾點好事,善事,也登登報紙?”
其實九龍最大的亂,就在於兩個社團間無休止的打架鬥毆。
偷東西,強製索要保護費目前已經很少了,因為九龍沒有稅收,市民也基本默認交保護費是種習俗,給社團交錢,社團幫忙平事,大家互惠互利嘛。
但因為陳柔提了個醒兒,董爺就發散思維了:“做善事,登報紙,這是個好辦法。”
再一想,他拳頭捏的咯咯響:“扶老太太過馬路算善事吧?”
陳柔無語:“您自己都過不了馬路,還想扶老太太,就不怕嚇死過路的司機?”
七十老頭扶個八旬老太過馬路,他能把路過的司機嚇到原地去世。
當然,這隻是個大思路,董爺屬於實乾派,既然乖孫女指了明路,讓他多做善事登報紙,他就會發散思維,變著法子做事登報紙,給自己造名譽的。
大紫荊勳章他不敢想,可他會想,要自己表現好點,以後上大陸的時候,也會有幾個小領導接待他呢,他祖籍也是大陸呀,以後指不定還有機會回故鄉探親呢?
就這樣,董爺午覺都不睡,立刻喊來他的狗頭軍師翁華給他做參謀,這就準備在九龍大興慈善業,好好的做些善事來登報紙了。
而且這一回他一定要蓋過爾爺,搶過他的風頭。
說回陳柔,她也沒得午覺睡,剛掛了電話,有人敲門。
她開門一看,當然是宋援朝,摘了墨鏡,他說:“事情已經打聽清楚了。”
陳柔伸手說:“進來說話吧。”
宋援朝不但不進,反而後退了一步,說:“就在這兒講吧。”
他說的消息,陳柔已經在飯桌上掌握的差不多了,但他當然還有新的消息,也是由宋援朝轉著圈子,通過統戰部的王秘書打聽來的。
他說:“郭扶正他爸承接了目前市政府所有的動遷工程,可他們覺得那還遠遠不夠,又正好咱們在市中心有兩個地標工程馬上開建,因為牽涉到進出口,原材料當然是用大陸的更好,而郭扶正他小叔剛剛上個月,走馬上任了深市一建,一建想承包咱的所有建築工程,但是梁利生在資質方麵查的比較嚴,一直不肯吐口。”
又說:“梁利生不吐口,一建拿不到工程,很頭疼,就想找辦法攻關一下梁副主席。”
郭小白,郭曉亮,看這倆名字,誰能想到他們會是牛逼赫赫的人物?
但是從外貿到建工再到官方,他們堪稱三位一體,這都要隻手遮天了這是。
聶氏就是搞房產起家的,做的又都是超高層,建材和工程方麵一旦有不到位,蓋出危樓來,聶氏的名聲可就毀了,信譽也就沒了,以後房產生意也就沒法做了。
那也是為什麼聶釗隻放心梁利生來大陸。
那老頭是個難得的,既喜歡做事,也愛認真做事,不胡來的人。
而且他一大把年紀了,渾身的病,想搞點美色也搞不動了,沒有花花腸子,就很不好攻堅,但是拿不下他,郭家兄弟就搞不到聶氏承建的摩天大樓,怎麼辦?
陳柔大概明白,郭家兄弟看梁利生是個攔路虎,這是準備要除之而後快了。
當然,隻要他們能做得到,那麼從侵吞動遷款再到在建築工程的原材料,建設,農民工的工資,各個方麵動動手腳,很可能在幾年之內,他們就能搞到幾十甚至上百億的贓款。
她輕噓一口氣,問:“王秘書是怎麼說的,郭部長想讓你做什麼?”
宋援朝先輕輕歎了口氣才說:“王秘書是個軍轉乾部呢。”
陳柔皺眉頭:“所以呢?”
宋援朝心裡挺難受的,他說:“他跟郭部長的關係似乎很不錯,陳小姐,我不知道您懂不懂我的意思,就是……他也被金錢給腐蝕了,正在用出賣國家和人民利益的方式為自己漁私利,賺小錢。”
在會場上,他能接觸到兩個軍轉,一個是薛部長,一看那身材瘦瘦筋筋的就沒有油水,他也確實人脈不多,一直都在認真的做自己的事,再一個就是王秘書了,隻看那肚皮肥肥的,宋援朝就知道,他必定吃了不少的好東西,喝了不少酒,而且他跟郭部長也有交談。
如果是談戰友情,宋援朝會毫不猶豫的走向薛部長,跟他好好聊一聊,把酒言歡。
但要打聽腐敗方麵的問題,他就要找王秘書了。
那個隻看肚皮就知道,已經被腐化了。
他問到有價值的情報了,但他心裡很難過,為王秘書丟了他的信仰和信念而難過。
大概是基因裡自帶的,陳柔的好些行為舉止其實和董爺特彆像。
她抬手攥拳嘎嘎一捏,說:“那咱們就抓那幫腐化分子的小辮子,然後連根拔起,把他們一網打儘!”
這就是能靈魂共鳴的同誌了,宋援朝沒說話,但是勾起唇角,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