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深沉,卻深藏不露,好吧,宋援朝既有點酸澀,還有點欣慰,他的老板和老板娘簡直可謂一對神仙伴侶。
不過其實他猜錯了,因為就連他的名字都是聶老板自己給陳柔輸入的,而且他現在有三個手機號碼,他就分彆列為親親老公,親親老公2,和親親老公3。
陳柔覺得太肉麻,改過幾次,但眼不丁兒的,聶釗就又改回去了。
她雖然軍人出身,可生在解放後,不像抗戰時期的老前輩們,能跟聶釗打得起持久戰,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他胡作非為了。
關上臥室門,躺到床上,她才接起了電話:“老板好。”
聶老板默了片刻,問的話陳柔幾乎能背得出來:“中午飯吃的什麼,胃口怎麼樣?”
陳柔當然不跟他廢話,直接就開講郭家兄弟的事情了,完了也是直言:“你必須給我想個辦法,一,不能影響深市的聲譽,二,也不能影響到深市的治安。”
聶老板今天午飯吃的是三文魚,是酒店從挪威空運過來的,因為足夠新鮮,味道很是不錯,他還想跟太太分享一下呢,可她沒有分享欲,他也隻好作罷。
但當然,他是懂得討太太歡心的,他問:“既然這樣,要不,我幫你想一個不但能解決掉郭家兄弟,而且能夠對深市的城市形象有正向促進的辦法呢?”
所以他有辦法,不但能拔除幾個大貪汙犯,還能美化城市形象?
陳柔哇的一聲:“真的?”
她一個翻身坐了起來:“那可太好了,快講快講。”
聶釗卻來了句:“這趟大陸,有沒有交到新朋友,還開心吧?”
陳柔上輩子就是個獨來獨往的人,這輩子的身份也叫她很難交到朋友,但想起那位莽莽撞撞的喬秘書,她說:“還真有一個,是個女孩子,我挺喜歡的。”
再一想,又問:“我手機上的吊墜應該不貴吧,我想送她一個。”
那水晶本來是陳恪他們在菲律賓繳來的礦裡頭的,是聶釗自己拿著放大鏡專門挑選,然後命人打磨而成的,上麵刻著他倆的姓名首字母,是能買得到的?
據說男性有天然的征服欲,喜歡用愛情的去征服一個女人,在沒有征服之前,她是天上那彎月亮,也是人間最美的紅玫瑰,但當征服之後,她就會變成寡淡無味的白米飯,和牆上那抹啪嘰一聲,留下來的蚊子血。
無疑的是,聶老板一直在試圖征服陳小姐,但迄今為止他還沒有做到過。
因為她是真正的視金錢如糞土,而且永遠叫聶老板難以琢磨,就好比此刻,他轉著圈子問,其實是想問,她有沒有碰到未來的戰友,或者是愛慕她的男性。
可她倒好,不但立刻就交到女朋友了,而且還想送珍貴的吊墜。
聶老板兜個圈子多問一句,也不過讓自己又白白的多吃一份醋,可偏偏他敢醋而不敢言,就隻好撇開這個話題,繼續談那個既可以搞定郭家兄弟,還能為深市的城市形象上大分的好辦法。
……
今天下午依然是公開會議,但隻開到四點鐘,然後就是聶榮和市裡大領導們私底下,關起門邊喝茶邊聊天的私人會議了,陳柔則回賓館休息。
對了,她和保鏢們是同住在市委招待所的,但是聶榮另有住處,為了他的安全考慮,陳柔實則是把屬於自己的臥室讓給了宋援朝和保鏢阿寬,叫他們能夠睡在聶榮的隔壁,隻要老爺子有事,他們能立刻回應。
那也不是普通客房,而是一幢彆墅,聶榮和幾位領導就在彆墅裡閒聊,也是在今天,他能得到一份他全然料想不到,但也足以叫老爺子熱淚盈眶,喉頭哽噎的大驚喜,也叫他意識到,當他願意向前邁一步,他的祖國能給他的,到底有多少。
應該是陳恪和嶽中麒倆人商量過之後,共同決定,並隱瞞的情況。
他們的做事風格,有什麼事情要瞞著彆人,當然滴水不漏,但到了今天,到了這一刻,當然就瞞不住了,因為且不說彆人,宋援朝肯定要給陳柔打小報告。
也恰好下午陳柔在一間小型會議廳見民政局的工作人員,剛剛聊完天,她把人送走,宋援朝打來電話,當場飆了句:“有部隊的領導在場,竟然把他帶來了。”
陳柔先是一愣,也立刻反應過來了:“他?”
又說:“但是沒聽說他們有休假的指標,也沒有訂過飛機票,怎麼來的?”
宋援朝說:“應該是最新購買的那些中型艦,它們可以遠洋航行,而且有備案過的國際航線,我估計菲律賓那邊在輪休,就把他給帶回來了。”
陳柔轉身就往彆墅區跑,邊跑邊問:“他已經進讓了嗎,怎麼進的,記者有沒有拍得到,誰那麼大的膽子帶的他,這事有可能引起輿論危機的,得通知老板。”
宋援朝一聽陳柔在跑,忙說:“您彆著急,問題應該不大。”
又說:“是內部茶話會,大司令的車直接停在彆墅門口,而且吧……這麼說吧,剛開始看到他的第一眼,我都沒有認出他來,但是……老爺子肯定高興!”
……
聶榮雖有仨兒子,但親自撫養過,騎在他脖子上,往他後心裡撒過尿的隻有一個,那個孩子也是世界上唯一可以當麵說他老古董,說他愚昧說他怎麼他也隻會嗬嗬笑的兒子,他之所以愛,之所以放不下,是因為他給了那孩子足夠的愛。
梁利生總會暗暗敲打他,說兄弟不合,問題總歸出在老人身上。
而在退下來之後冷靜回想,聶榮也得承認,他確實太偏心眼,太縱容聶耀,給他以他的能力所達不到的期望和承諾,最後又致他夢想破滅,從此墮入痛苦中。
那回大嶼山一彆,他以為聶耀就此會死掉,也差點沒能緩得過來。
而要不是聶耀非但沒死,而且在大陸的篇篇文章能登報,化名的‘榮耀’二字連他也覺得臉上有光,他是不可能有這趟大陸之行的。
而雖然他來了,但他知道聶耀在菲律賓,沒有回來的可能,也沒想過能見得到。
但此刻就仿佛一個美到不像樣的夢,他看到聶耀了。
他的皮膚黑了許多,也壯實了許多,穿著一身老式的綠衣服,不像彆的軍人肩上,帽子上都有徽章或者星星,他的是光禿禿的,他的上衣兜裡還並排插著三支鋼筆,手裡捧著筆記本,垂著眉眼坐在領導身後,正在記錄著什麼。
他就那麼坐在角落裡,仿佛半個世紀前的舊人,垂著眉眼,鋼筆刷刷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