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譽縱馬追上,挽住母親坐騎的轡頭。段正淳早已下了馬,牽過自己的馬去。段譽嘻嘻直笑,抱起母親,放在父親的白馬鞍上,笑道:“娘,你這麼一位絕世無雙的美人兒,騎了這匹白馬,更加好看了。可不真是觀世音菩薩下凡嗎?”
刀白鳳笑道:“你的妍兒才是絕世無雙的美人兒,你取笑娘這老太婆麼?”
段譽聞言先是捏起我的下巴看了好一會兒,才笑道:“妍兒自然是我獨一無二的絕世美人兒,娘亦是爹爹絕世無雙的美人兒,不然爹爹怎會被您奪了心去!妍兒,是不是?”
我聞言嘴角抽一抽,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什麼不?隻能輕嗯了一聲,可段譽卻不顧周圍還有人,直接低下頭蜻蜓點水般親了我一下。我被他的動作一驚,滿臉飛紅地嬌嗔道:“你做何?還有旁人在呢!”可一抬頭,所有人不是低頭就是背過頭去,全當沒看見,見此狀我隻能瞪了段譽一眼。隨後,我們一行人向大理城騎馬而去。
黃昏時分,我們已來到大理城南門下。在南門口遇見了一起回城的曲淩華和木婉清,見木婉清已摘下帷帽,想來她已認定了曲淩華。曲淩華見到我們,寒暄了幾句後,將木婉清轉交與我們,便自行回了自己的王府。
進入大理城南門後,“鎮南”、“保國”兩麵大旗所到之處,眾百姓大聲歡呼:“鎮南王爺千歲!”“大將軍千歲!”鎮南王揮手作答。
我們剛行至鎮南王府門前,正欲往大理皇宮來去,守門的前來告知段正明和施皇後此刻正在鎮南王府中,讓我們不必前去皇宮。
一行人聞之立即下馬,在鎮南王府覲見段正明和施皇後。談話間,段正淳知道了木婉清也是自己女兒之一,也是段譽的妹妹之一。
正廳內,我們正相談著,忽聽得西首數間屋外屋頂上閣的一聲響,跟著鄰室的屋上又是閣的一響。眾人一驚,立知有敵人來襲,那人來得好快。但聽得颼颼數聲,幾個人上了屋頂,褚萬裡的聲音喝道:“閣下深夜來到王府,意欲何為?”
一個嗓子嘶啞的粗聲道:“我找徒兒來啦!快叫我乖徒兒來見我。”正是南海鱷神。
木婉清吃驚更甚,雖知王府中戒備森嚴,衛士如雲,鎮南王、高昇泰、玉虛散人,以及褚古傅朱諸人均武功高強,但南海鱷神實在太也厲害,如再得葉二娘、雲中鶴,以及那個未曾露過麵的“天下第一惡人”相助,四惡聯手,倘要強擄段譽,隻怕也是不易阻擋。
隻聽褚萬裡喝道:“閣下高徒是誰?鎮南王府之中,哪有閣下的徒兒?快快退去!”
突然間嗤的一聲響,半空中伸下一張大手,將廳門上懸著的簾子撕為兩半,人影一晃,南海鱷神已站在廳中。他豆眼骨溜溜的一轉,已見到段譽,哈哈大笑,叫道:“老四說得不錯,乖徒兒果然在此啊。快快求我收你為徒,跟我去學功夫。”說著伸出雞爪般的手來,抓向段譽肩頭。
鎮南王見他這一抓來勢勁急,著實厲害,生怕他傷了愛子,當即揮掌拍去。兩人手掌相碰,砰的一聲,均感內力受震。南海鱷神心下暗驚,問道:“你是誰?我來帶領我的徒兒,關你甚麼事?”
鎮南王微笑道:“在下段正淳。這孩子是我兒子,幾時拜你為師了?”
段譽笑道:“他硬要收我為徒,我說早已拜過師父了,可是他偏偏不信。”原來剛出無量山的時候,段譽獨自離開過一段時間,在這期間碰到過南海鱷神。
南海鱷神瞧瞧段譽,又瞧瞧鎮南王段正淳,說道:“老的武功倒很強,小的卻是一點武功也不會,我就不信你們是爺兒倆。段正淳,咱們馬馬虎虎,就算他是你的兒子好了。可是你教武功的法子不對,你兒子太過膿包。可惜,嘿嘿,可惜。”
段正淳道:“可惜甚麼?”南海鱷神道:“你兒子很像我,是塊極難得的學武材料,隻須跟我學得十年,包他成為武林中一個了不起的高手。”
段正淳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但適才跟他對掌,已知此人武功好生了得,正待回答,段譽已搶著說道:“嶽老三,你武功不行,不配做我師父,你還是回南海萬鱷島去再練二十年,再來跟人談論武學。再說,我已有師父,且我何時說我不會武功了!”
南海鱷神大怒,喝道:“憑你這小子,竟敢說我武功不行?”
段譽道:“那我問你:‘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是故虛勝實,不足勝有餘。其意博,其理奧,其趣深。’,那是甚意思?”
南海鱷神一呆,怒道:“那有甚意思?胡說八道。”
段譽道:“你連這幾句最淺近的話也不懂,還談甚武學?我再問你:‘天地之象分,陰陽之候列,變化之由表,死生之兆章。’那又是甚意思?”
保定帝、鎮南王等沒聽出段譽說的是什麼,想來是段譽胡弄說來戲弄之語,都不禁好笑。而我聽出了他說是《九陰真經》的心法口訣,隻是《九陰真經》現尚不被世人所知,但我沒有說出來,也與眾人一起笑起來。
南海鱷神一怔之間,隻見所有人臉上均有嘲笑之意,料想段譽說的多半不是什麼好話,大吼一聲,便要出掌相擊。段正淳踏上半步,攔在他與兒子之間。
段譽笑道:“我說的都是武功秘訣,其中奧妙無窮,料你也不懂。你這等井底之蛙,居然想做我師父,豈不笑歪了天下人的嘴巴?哈哈,我拜的師父有的是玉洞神仙,有的是飽學宿儒,有的是大德高僧。你啊,再學十年,也未必能讓我拜你為師。”
南海鱷神大吼道:“你拜的師父是誰?叫他出來,露幾手給我瞧瞧。”
段正淳見來者隻是四惡之一,武功雖然不弱,比自己可還差了一籌,不妨拿這渾人來戲耍一番,以博皇上、皇後與夫人一笑,當下由得兒子信口胡說,也不出言阻止。
段譽見伯父臉上笑嘻嘻地,父親又對己縱容,更加得意了,向南海鱷神道:“好,你有膽子便在這裡,我去請我師父來,你可彆嚇得逃走。”南海鱷神怒道:“我嶽老二一生縱橫江湖,怕過誰來?快去,快去。”段譽轉身出房。
南海鱷神向各人臉上逐一瞧去,隻見人人都是是臉露微笑,心想:“這小子看著就是個武功差勁的,他師父會有什麼能耐?老子半點也不用怕他。”
隻聽得靴聲橐橐,兩個人走近房來。段譽在門外說道:“嶽老三這家夥逃走了麼?爹,你彆讓他逃走,我師父來啦。”
南海鱷神吼道:“我逃什麼?他媽的,快叫你師父進來。你不肯改投明師,想是你的暗師不答允。我先把你狗屁師父的脖子扭斷,你沒了師父,就非拜我為師不可。哈哈,這主意高明之極。”
他自稱自讚聲中,段譽帶了一人進來,眾人一見,忍不住哈哈大笑。這人小帽長袍,兩撇焦黃鼠須,眯著一雙紅眼睛,縮頭聳肩,形貌猥瑣,玉虛散人等認得乃是王府中管帳師爺的手下霍先生。這人整日價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專愛和王府中的仆役賭博。這時帶著七他酒意,胸前滿是油膩,被段譽拖著手臂,畏畏縮縮的不敢進來。一進花廳,便向保定帝和皇後叩下頭去。保定帝不認得他是誰,說道:“罷了!”
段譽挽著霍先生的手臂,向南海鱷神道:“嶽老三,我諸位師尊之中,以這位師父武功最淺,你須先勝得了他,方能跟我另外的師父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