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家堡門前。
雷千虎得知消息,終究還是出門親自迎接了。
隻是唐門老太爺絲毫沒給麵子,坐在馬車裡沒有出來的意思。
“千虎啊,我吃完這袋煙便下來。”
雷千虎淡淡一笑,眼底隱藏著一絲怒意。
“若是往常,便是等上一天一夜也無妨,畢竟老太爺願意來,是給我雷家麵子,雷家上下蓬蓽生輝。
但今日不巧,裡頭有更尊貴的客人都在等著開宴,老太爺遲到已經誤了吉時,再不開席,大家難免有些怨言。”
“雷千虎,你這是什麼意思?”
脾氣相對暴躁的唐玄,上前一步,大聲質問。
雷千虎在得了楚昭的提示,知道今日酒水被唐門下了仙霞露的時候,便已經知道唐門今日來者不善。
雖然楚昭並未明說,唐門的目的何在。
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知道唐門並非赴宴那麼簡單,他又何必委曲求全?
真當他們雷家堡是軟柿子,那麼好捏嗎?
麵對唐煌,雷千虎冷笑一聲,正準備開口,卻聽唐老太爺的話音再次從馬車中傳來。
語氣中滿是唏噓之意。
“唉,千虎啊,你這是在挑我唐門的禮啊。
人老了,這臉麵可就不值錢咯。
罷了罷了,老頭子我這就下來賠禮道歉。”
雷千虎目光一凝,好一招以退為進。
“是該賠禮道歉,雖然貧道看不慣雷門某些人,但不得不說你們唐門還真不要臉。
既然接了人家的帖子,上麵寫明了時辰,誤了人家的吉時,耽誤人家開宴,便是放在尋常人家,都不能說一聲對。
你們唐門又哪來的臉麵,在此跟主家興師問罪?
你們的唐門的教養,還真是讓人不齒啊。
不過說起來,貧道認識一個叫唐蓮的朋友,教養挺好的啊。
如此看來,應該是雪月城教的好,亦或者是唐憐月和他父母教的好,跟唐門沒太大的關係。”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仿佛從四麵八方傳來,無法確定其位置。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開口之人是一個年輕人。
唐煌、唐玄、唐七殺這一代人,最聽不得的便是唐憐月的名字。
在唐門之中,誰都清楚,唐憐月穩穩壓了他們一頭。
就連老太爺也總拿他當榜樣,張口閉口就是看看人家憐月如何如何。
再加上,之前被唐蓮給揍了,唐七殺氣的臉色發青,陰翳的目光掃過眾人。
“何方宵小,藏頭露尾,我唐門之事,何曾輪到一個外人置喙。”
下一刻,唐七殺腦袋就挨了一巴掌。
他剛要破口大罵,卻發現動手之人是唐老太爺。
“閉嘴!”
唐七殺嚇了一跳,連忙躬身退後了兩步。
與此同時,一男一女飄然而下,對雷千虎抱了抱拳。
“楚國楚燁,見過雷門主,不請自來,還望雷門主莫怪!”
“葉若依,見過雷家叔叔。”
雷千虎還禮,正待開口,卻聽唐老太爺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楚國三殿下和大將軍之女,失敬失敬。”
“你就是唐門老太爺?”楚燁回頭,打量了唐軒策一番,笑道:“老太爺,看起來年紀不小了啊,聽說老太爺掌控唐門好幾十年了。
不得不說,你們唐門的子孫還真是不孝,讓老爺子這麼一大把年紀還在為唐門操勞。
哎呀,我都有些同情老爺子了。
你看我望城山,我師兄十六歲便接了掌教之位,我望城山不也沒有落敗麼。
所以啊,老太爺還是儘快找個接班人吧。
萬一哪天在外麵瞎溜達,不小心摔死了,唐門豈不是要亂了套?
哦,對了,不知唐老爺子是否認識唐隱那三個老東西?
唉,真不湊巧,他們竟然也姓唐。
聽說他們無緣無故攔截我師兄,我師兄脾氣好,不與他們三個老東西背後之人計較。
但貧道不一樣,年輕人火氣大,平日修的還是順心意,這心氣不順,就想找人打一打。
今日說不得,要與老爺子好好說道說道。”
葉若依有點懵,雖然知道自家男人嘴比較碎,卻沒想到如此之碎。
叭叭個不停,都沒給唐門老爺子一點插話的機會。
再看唐老爺子,握著煙鬥的手不禁顫了一下。
似乎才想起來,這位楚國三殿下,還是望城山弟子,有個師兄是道劍仙。
而道劍仙在臨江城,遭遇服用天道丹的唐門三老圍攻負了傷,唐隱他們三人更是丟了性命,如此算來,唐門和望城山倒是結了仇怨。
如果隻是望城山,他們唐門倒也不怕。
關鍵是,望城山上還有一尊誰都惹不起的存在。
正想著呢,一道清朗的話音從雷門之內傳了出來。
“不管怎麼說,老爺子都是長輩,你小子無禮了。唐老哥,多年不見,不妨進來喝杯水酒。”
“老太爺,這是?”唐玄驚道。
“我記得他的聲音,是楚國那位。”
“老太爺,楚國那位也在的話,今日這宴席可去不得啊。”
唐老爺子麵無表情,唐煌幾人卻是一臉忌憚。
畢竟那個人,可是天下第一的楚昭!
所有年輕人都似乎覺得,那位是一代聖皇,不會隨便出手,但他們卻很清楚,楚昭是個一言不合便要人性命的大魔頭。
這事,雕樓小築的那位謝師最有發言權。
當年隻是一兩句話不對付,便被那位重傷,如果不是李先生去的及時,甚至命都沒了。
由此可見,楚昭的脾氣有多暴躁。
更重要的是,以他如今的實力,這天底下又有誰能擋得住?
不管是唐煌還是唐七殺,都沒了脾氣,低頭縮在了唐老太爺身後。
唐老太爺沉默許久,好似一瞬間便蒼老了許多,身形也愈發佝僂起來。
“楚皇相邀,老頭子我豈敢不從。”唐老爺子回了一句,隨後衝眾人拱了拱手:“今日是我唐門不對,老頭子在此給大家賠個不是。”
說完,老爺子轉頭看向雷千虎:“千虎啊,老頭子可以進去喝杯水酒嗎?”
雷千虎神色平和,依舊恭敬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唐老太爺走了兩步,突然回頭看向唐玄幾人:“你們便留在外麵吧,我自己進去。”
“老太爺!”
“老太爺不可啊,大不了咱們跟他拚了。”
唐門幾人的言語中,透著幾分悲壯之意。
大廳之內,楚南月笑嘻嘻的調侃道:“爹啊,你有沒有覺得,你很像動輒就要殺人的惡人、大魔頭?”
葉安世笑了笑:“嶽父其實就是想讓他趕快進來,大家好開席,隻是唐門的人,似乎戲多了一點。”
楚昭慵懶的靠在椅子上,笑道:“知我者,小光頭也,這種嘴上功夫,實在無趣,大家不妨直接一點,要打就打,如果不打,就該吃吃,該喝喝。”
“小太爺所言甚是,師父也很討厭世俗的這一套。”溫良笑嗬嗬遞上一杯酒:“小太爺,您嘗嘗,我調的這酒,味道如何?”
他現在隻是一道神念,喝毛線的酒,隻能接過來聞了聞:“不錯,隻是比起你師父溫壺酒,你小子的毒術,還差了億點點。”
就在幾人說話的功夫,唐老爺子一行人也走了進來。
“爹。”
楚燁和葉若依喊了一聲。
楚昭點點頭,指了指女兒女婿旁邊的位置,扭頭看向唐老太爺。
“多年不見,老了不少啊,腦門都禿了。”
唐老爺子苦笑:“多年不見,楚皇卻是風采更勝往昔。”
“軒策老哥,你這一聲楚皇,見外不是?”楚昭指了指旁邊的位置,笑道:“坐!”
“我便不客氣了,楚老弟。”唐老爺子依言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