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夜叉們在短暫的安靜後,忽然瘋狂地衝了上來。那些鯊魚也失控了,更多的魚群衝了過來,加入這場混戰。三人不解,這兵器不是已經被破壞了麼?難不成,真有什麼海神存在,白涯的行為觸怒了他?思索之間,祈煥差點被一隻失控的巨鯊吞吃入腹。君傲顏一腳將他遠遠踹開,自己也被推開了一段距離。祈煥被踢到了胃,又吐出一大團空氣。這大概是他最後一口空氣了,除了君傲顏一直不需要呼吸似的,他忽然想起來,白涯在斬斷長戟的前一刻,麵前也不再向上泛起氣泡了。
所以他是因為無法呼吸,才決定冒險一搏的麼?的確,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他倒是很驚訝,在缺氧的情況下白涯還能擁有那種程度的爆發力。不過也可能正是如此絕境,才將他的力量激發出來。這人總是很不可思議的。
祈煥知道,自己也堅持不了太久。努力從胃裡憋出最後一點氣體,打嗝似的累。他將這口氣含在嘴裡,咽進肺部。他奮力遊開,躲避另一條鯊魚的攻擊。就在轉身的時候,他發現君傲顏死死扒住了鯊魚的背鰭不鬆手。鯊魚或許察覺了,努力將她甩下來,但她怎麼都不肯鬆手。的確,那兒是最安全的,至少不會被其他鯊魚襲擊。於是祈煥也試圖尋找一個“掩體”作為保護。可就在這時,一條遠處的鯊魚忽然加快了遊速,衝向了白涯。他那時剛避開撲上來的夜叉,口中叼了一把刀,手中拿了一把,另一手便是那分叉的戟頭。另一個夜叉趁其不備,剛將其一把奪過,那條鯊魚就衝了過來,撕掉了他整條手臂。
那半截長戟也被它吞進肚中了。白涯反應最快,他立刻將彎刀刺入鯊魚遊過的後身,被拖行了很遠。祈煥注意到,那被扯斷手臂的夜叉痛苦地哀嚎著,失去的部分卻沒有再生。破壞是有效的,這令他感到些許欣慰。此時又一條鯊魚俯衝過來,他艱難地讓開身子,卻被另一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是君傲顏。不知怎麼做到的,她竟可以指揮這條鯊魚的行動了。雖然或許是暫時,但爭取時間是足夠的。傲顏本想去幫白涯,可祈煥已經憋得臉色發青。她思考再三,還是在魚群中迂回了兩圈,緩緩向上遊去了。
鯊魚載著他們衝上岸去。正值退潮,它將自己摔到岸上,擱淺於此。兩人掙紮著爬起身來,從君傲顏口中吐出大量的海水,嚇了祈煥一跳。他正準備扶起她,她隻是撐著地,擺了擺手,告訴他沒有關係。
她試著將這條鯊魚向海裡推,卻推不動。遠遠能看到一些魚鰭,其餘的鯊魚竟也接二連三地躍到岸上。但是,陸地是人類的主宰,兩人很輕易就能躲避。祈煥的身體情況依然沒有好轉,關節的陣痛還在持續。而且,他身體的每一處皮膚都在發癢,他忍不住去撓,可手臂的關節跟著痛。所以他撓得很慢,下手卻很重,直到君傲顏扯開他的手臂,他才發現自己的皮膚已經被撓得出了血絲。在水裡泡的太久,皮膚發軟,撓下的皮屑恐怕不止是臟泥。等曬會太陽,脫了水,一道道紅血絲怕是不比傲顏好到哪去。
他看向傲顏的脖頸。那些裂痕沒有任何顏色,隻是緩緩地溢出臟水。傷口緩慢地、微弱地開合著。君傲顏似乎也有些癢了,努力控製自己不去抓它。
這時,海麵上泛起一層血紅。兩個人身體過電似的向前走了幾步,避開掙紮著的鯊群。在這一層淺淺的水下,白涯依舊在與那些怪物鬥爭著。他設計剖開了那條鯊魚的肚子,血腥味激發了它同類的捕食**。還在水中的失控的鯊群蜂擁而至,將它撕扯得粉碎。混亂之中白涯重新得到了那半截長戟——他承認有運氣的成分在裡麵。
過了晌午是最熱的時候,太陽將海灘預熱充足。這個地方離他們下海處已經遠了很多,勉強能看清村子的輪廓。但這不重要,祈煥和傲顏死死盯著海麵,隨時準備接應那不知死活的盟友。當白涯身披破碎的血肉與糾纏的海草時,他們立刻鬆了口氣。
他像勝利者般舉起了那把戟,三尖刀似的。陽光照耀下,藍色的寶石閃過光華,令兩個人睜不開眼。但戰鬥還未結束。很快,其他夜叉接二連三冒出海麵,一個個殘缺不全,張牙舞爪。他們幾乎都看不出人形了,有的怪物左邊被徹底斬除,右邊卻有三四節肢體。他們一個兩個都是怪物中的怪物,稍微有些正常的,他們也懷疑不久前還是人類。
其他人呢?除了白涯,還有人幸存嗎?
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也有不少人在變成夜叉之前,就已經葬身大海了。
彆想了,沒那個時間。三人沿著海岸線,瘋狂地朝著村子的方向跑去。至少,行李還在附近。也難為他們都那麼清醒,可是一點兒都沒忘記自己該乾什麼。水下的活動大幅度削弱了他們的體力,但再怎麼說,岸上可是他們的主場。彆看現在是一副逃竄的樣子,等確定了地勢,回頭反殺可並不是難事。
畢竟,海神的寶物可在白涯的手裡。
但……有什麼作用嗎?現在並沒有人知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