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直覺不錯。至於我們為何叫他的式神為魘天狗……是因為那東西已經不能被稱之為活物了。天狗作為式神,也是有壽命的。我們不知他的天狗是怎麼死的。或許是經曆了殘酷的戰鬥,亦或是有其他什麼意外,總之悲劇就是發生了——在無庸家族裡並不奇怪。而妄語之惡使,讕,使用了某種方法讓它繼續效力。閻羅魔並未追查,興許他鑽了什麼空子。如今驅使那魘天狗行動的,除了契約、本能,還有……一把六道神兵。”
謝轍明白為什麼卯月君要找到他了。
卯月君喝了口茶,輕聲道:“您是聰明人,我便不多說了。”
謝轍點點頭,也說:“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不會拒絕。但那是什麼兵器?”
“怨蝕。我們推測魘天狗憑餓鬼之刃的特性追殺獵物,服務於無庸家,也借此吞噬其他活物的實體與靈魂,來維係甚至壯大自己的存在。”
“明白了……”謝轍皺起眉,“那,是要我立刻行動麼?”
“不打緊。我知幾位另有目的,您先陪著友人便是。畢竟妄語也行蹤不定,最麻煩的是,他身邊跟了一個狐妖。”
“狐妖?”寒觴忽然站起來,“他叫什麼名字?!”
縱使位置再偏僻,他的動靜還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彌音立刻抬手示意他坐下來,謝轍也拉扯他的袖子,他這才僵硬地坐了回去。他的目光依舊熱切,十萬火急般凝視著卯月君。
“我知道您的境遇……但神無君並未向我解釋太多就離開了。”
“彆激動,既然他們行蹤不定,我們還是得找雲外鏡。”薛彌音立刻提醒他,“再者,這不還沒確定是誰麼?說實話,我們其實還答應歸海氏,要找到神無君。我們還要記得想辦法讓他們聯係才行。”
“這件事,我們倒是處理了。”瀧邈忽然接過話茬,“我們本在追擊兩舌之惡使,後來遇到一個孔雀精。那家夥聲稱自己是歸海氏的結拜兄弟——如果我們說的是同一人。他在找一個鮫人,而鮫人在找神無君。後來,我們在見到睦月君與神無君時,向他說了這件事,他說他從不知道有什麼鮫人找過他……而且還說,對上千年的破事沒什麼印象。”
“……”
店裡稍微安靜了一些,許多客人已經吃完飯離開了。小二們收拾著碗筷、擦桌子、掃地,依舊十分忙碌。這頓飯他們已經沒什麼胃口,硬著頭皮扒了幾筷子,都不想再吃了。到這會兒,雖然吃飯的人不多,但還會有人來喝茶,畢竟這家店的艾茶十分有名。恐怕卯月君選擇這個地方和這個時間,也是考慮了此種原因。在這兒待多久也不會引人注目,且十分合理。
“關於惡使……您知道多少?”
卯月君好像猜到聆鵷會這麼問似的,並沒有感到意外。她隻是保持微笑,輕輕朝她點頭,然後陷入短暫的思索。謝轍對此也很在意,因為自打他們第一次見到惡使之後,麻煩層出不窮。而且他也很清楚,倘若十惡現世,這江湖終究是要掀起一場血雨腥風。若能在惡性循環之前就加以阻止,那便再好不過。恐怕睦月君當初將劍留給他的時候,就想到了今天。
飯菜剩了小半兒,寒觴高舉雙手拍了拍,讓小二將剩下的食物換到小盤子上,然後上一壺招牌的熱茶,再加兩個茶杯。小二利落地完成了任務。桌前的茶杯冒著嫋嫋的熱氣,卯月君的麵容在後方若隱若現。
殺之惡使,楓。關於他的事,謝轍他們已經很清楚了,甚至還與他有過不淺的交集。他是被失去孩子的山鬼所養大的,原本就脫離人類生活,缺乏許多與人相處的、必要的常識。除了簡單的語言交流外,想與他實現真正的溝通極為困難。同樣,他也無法理解,更不會遵守人類群體的準則。律令與道德在他眼中形同虛設,何況他對人類並不信任——他唯一信任的養母就是被那愚昧的村子所害。他的經曆與情感同切血封喉發生共鳴,與那把妖刀相互利用。時而是他用自己的意誌支配刀刃,更多時候,他會被這修羅之刃左右。它需要新鮮的血,而殺戮一旦開始,就難以停止。迄今為止,已經發生了數場悲劇,就連睦月君幾乎以性命所換來暫時的抑製,也得以破解。罪魁禍首,便是當初交付切血封喉給這孩子的朽月君。直到現在,他們也不知這個無常鬼究竟有什麼目的。
盜之惡使,葉雪詞。過去她的確是有些小偷小摸的毛病,但她早已不滿足於實物的奪取。現在她所癡迷的,是竊取人們的秘密。她的童年原本十分普通,上頭還有個兄長。雖然她爹娘有些傳統的重男輕女,但對她也沒有差到哪兒去,兄長也待她不錯。可她生來就是個涼薄之人,惡劣的種子打娘胎裡就在她心中紮了根。後來她也算得上是家破人亡,卻是她自己一手造就的。因一次意外,她獲得了雲外鏡的碎片,招致妖變,從此成了惡使。碎片助長了她的行為,也令她能更輕易地窺探世間的秘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