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惟明猝然起身。
絕對有個瞬間,心臟停跳了。除了血,一大口氣也沒能上來。眼前從一片漆黑到一片純白,空無之下,他無助地揮動手臂,像嗆水的人在奮力掙紮。所幸他並非身處水中,他的努力也不是徒勞。很快,一隻有力的手緊緊握住了他。
當他的視野緩慢地綻放色彩時,他才意識到,他幾乎要把九方澤的手掐出血了。
此時的莫惟明還不能很好地控製力量。不是一種脫力,而是失去了對力量的掌握感。過了好一陣,他的手上才傳來用力過度的酸楚。他本想道歉,但開不了口。地上有一個空針筒。看到它的時候,莫惟明才感到自己左邊的大腿傳來刺痛。
在九方澤的攙扶下,他終於站起身。他看了一眼台麵上的虞穎,手的位置似乎有變動。
“你……動過她嗎?”
莫惟明虛弱地說,同時朝虞穎的方向抬起手指示意。
“沒有。是她自己……她動那一下的時候,你的眼睛轉得很快。你到底夢到什麼?”
九方澤的語氣有種壓抑的急迫。他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同時也知道,莫惟明的狀態不太允許他立刻給出答案。但僅是這一個問題,也有些強人所難。
因為莫惟明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試著回憶,後腦卻傳來一陣劇痛,他甚至懷疑自己讓人在夢裡打了一悶棍。儘管極力克製,他不適的表情還是讓九方澤欲言又止。
“是我有點著急了。”他承認,“但我需要你的反饋。”
“抱歉……”
莫惟明還是緩緩坐了下去。就好像他心臟還沒完全恢複,不能保證重組的血湧向大腦。每一次思考,每一次回憶,都有種頭痛欲裂的感受。可他知道自己必須給出交代,不僅是為了虞穎,為了九方澤的約定,更是為了自己努力到這一步所付出的一切。
“‘阿澤’。”坐在地上的莫惟明雙手按著太陽穴說,“我記得這個名字,這個——稱呼。我想應該是你,或者周圍有什麼重名的人……”
九方澤啞然。很少有人這麼叫他。雖然隻是用猜的,這種昵稱也不難想到。可他還是無法控製自己抓住莫惟明的手腕。意識到這有些不妥後,他縮回了手。
“還有什麼?”
“我……不記得太多。”莫惟明說,“但我想起,我確實看到鶯月君了。我知道她對我的記憶進行了處理。好像是因為,憑普通人的感官,是無法直麵深夢的。超過理解的部分,大腦會處理掉它們,也就是選擇遺忘。另一部分,對人的損害很大,鶯月君做了‘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