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屬下循著那地址去了秦家,得知那個秦俅不在,他家裡人說,不知他在哪裡廝混,前日晚上也一夜未歸,隻告訴我幾個可能在的地方。
屬下想著大人您吩咐的事,不敢耽擱,乾脆依次將秦家人告知的幾個玩樂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結果最後才打探到,秦俅前天晚上夜宿在教坊司,但昨日上午便離開了,至於去了何處,教坊司那些女子也不知……
我想著偌大京城,豈非大海撈針,乾脆又回秦家等,結果等到後半夜,也沒見人影,隻好回來複命。”
人不見了?
趙都安心頭一沉,不安感悄然加重,從腰間錢袋取出一枚銀錠丟過去:
“辛苦了,去休息吧。”
隨從大喜,道謝離開。
“大人,您尋他很急嗎?”錢可柔見他眉頭緊皺,輕聲問。
趙都安擺手,不做解釋,將燭台丟給小秘書,獨自回到了堆滿案牘的廳堂。
以秦俅的性格,整日與諸多紈絝子弟廝混,找不見兩日,並不算什麼異常。
但在這個節骨眼上,趙都安不會放過任何不對勁。
他伸手進入懷,取出儲物法寶《太虛繪卷》,輕輕一抖,一麵古樸玉石小鏡掉落出來,赫然是《風月寶鑒》。
趙都安扣住鏡麵,默默於腦海中,回想秦俅容貌。
鏡麵波光抖動,漸漸的,鏡中浮現出一處景象。
赫然是一座昏暗的監牢,火光映照下,秦俅被打的鼻青臉腫,綢緞衣衫上滿是鮮血,正扒著欄杆,輕輕拍打。
“他進大牢了?”
趙都安一怔,試圖將畫麵拉遠,漸漸的,通過標誌物,他認出這赫然是大理寺的牢獄!
大理寺……秦俅……
這兩個關鍵詞一經浮現,趙都安臉色陡然一沉,意識到不妙:
“秦俅向來圓滑會做人,且攀附諸多權貴,如何會不聲不響,進了大理寺?尤其在這個節骨眼,難道……”
趙都安腦海中,諸多線索亂竄,生出不妙預感。
垂眸觀察法器銅鏡片刻,估摸內部法力還能支撐一次窺探。
他略作沉吟,放棄了窺探周丞,而是竭力回憶起記憶中,曾出現的“王山”那張臉。
鏡麵內景象破碎,又緩緩蕩漾,形成新的景象。
他這次窺探的目的,並非確定王山狀態,而是想通過“看”對方,刺激大腦,激活與之相關的塵封記憶。
約莫十次呼吸後,鏡麵中呈現新的畫麵:
一間臥房內,鋪著綢緞的床榻上,一男一女,正在酣睡。
男人約莫四五十歲,好似生了白化病般,下頜胡須隻有淺淡的幾根,身材肥胖,五官平凡。
此刻,大大咧咧,如肥豬般仰躺著,懷中摟抱著一具白花花的美肉。
赫然是個容貌俏麗的小妾,這會胳膊環著中年人,沉沉睡著,似疲憊至極,身上斑斑點點的蠟油和鞭痕。
以及淩亂的床鋪,訴說著昨夜的瘋狂。
趙都安無事了窗邊丟棄的小皮鞭等作案工具,死死盯著中年人的臉,腦海中開始抽痛,一點點記憶浮現出來。
王宅……
秦俅和自己……
王山……
美麗的女子……臥房……
轟!
腦海裡好似有玻璃破碎,一股股記憶奔湧出,鮮活清晰,趙都安閉目“察看”,臉色陰晴不定。
手中小鏡中,畫麵徐徐破碎。
良久,趙都安撐開眼皮,沉沉吐了口氣,望向滿桌上堆著的案牘,忽然輕笑一聲,低聲自語:
“這麼玩是吧……”
略作思索,趙都安相繼將腦海中浮現的幾個應對方案排除。
最終,他再次取出銀色畫軸,將銅鏡放回,轉而從中撈出一柱黃香。
赫然,是金簡留給他,用來召喚自己的聯絡法器。
“天還沒亮,應該還沒睡吧……”
趙都安起身,用火折子點燃黃香,固定於桌上。
香頭熾紅明亮,好似將夜色燙出一個窟窿,嫋嫋青煙繚繞,筆直升起,穿過房梁,屋脊……
俄頃,忽有風起,青煙劇烈抖動。
空氣扭曲,穿玄色神官袍服,小臉精致,頭發末端微卷,雙目發散的少女神官緩緩浮現。
垂眸凝視他,麵無表情,帶著起床氣,似乎在要個說法。
趙都安仰頭,望著漂浮在堆積如山的案牘之上的少女,微微一笑。
……
天色漸漸明亮,伴隨一名名錦衣“上班”,詔衙內也熱鬨起來。
“你昨晚沒睡嗎?”
當侯人猛,沈倦和鄭老頭踏入梨花堂,看到捧著“打卡本”的錢可柔時,嚇了一跳。
“有在睡……哈欠……”
錢可柔眼皮直耷拉,正要回答,忽而,聽到身後房門緊閉的廳堂被從內而外推開。
身穿官袍,精神抖擻的趙都安負手而出。
“大人!”四人忙躬身行禮。
趙都安目光掃過手下,嘴角翹起一絲危險的弧度:
“先去吃早飯,等弟兄們都到了,隨本官出發。”
錢可柔茫然:“做什麼?”
趙都安露出森白牙齒,吐出兩個字:
“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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