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萬確!起碼天黑前,應該一直在那裡。”
馬閻追問道:“你從何得知?”
趙都安遲疑了下,解釋道:“我與金簡神官私交甚好……”
“不可能,她根本就沒……”
馬閻下意識搖頭,想說金簡做不到,但旋即猛地住嘴,想到了少女的身份。
若金簡肯出力,找到人幫忙定位,輕而易舉……是因為“私交”嗎?
所以偷偷違背了規矩?
馬閻何等老辣,知道這種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天下沒有不被打破的規矩,但要知道,壞規矩這種事,絕對不能說出來。
當即眼神讚賞地看向他,精神煥發:
“好!很好!來人……傳喚各堂緝司!”
他準備親自出手,擒拿反賊。
但為防意外,準備帶詔衙精銳一同前往,封鎖現場,避免波及百姓。
“師兄,此賊極為狡猾,手段非常,您雖武道強橫,但中午時,海公公都被其騙過……”趙都安小聲提醒。
馬閻緩緩點頭,覺得有道理。
能從海公公手裡逃脫,雖隻是個神章境,但不容小覷。
最關鍵的是,好不容易獲得位置,若因準備不足而再次失敗,整個朝廷就該顏麵掃地了。
念及此,他喚來親隨,說道:
“拿著我的腰牌,進宮找海供奉,請他再來一趟。”
他又起草一封書信,召來第二人:
“去天師府,以本公權限,請至少五名神章境神官助戰。”
神龍寺的僧人比較“偏科”,多數都是“武僧”,不擅長對付術法。
而擅長術法的“法師”,又大多身份較高,且佛門術法單一。
不如天師府神官專門克製。
所以他仍選擇召神官助戰。
好家夥……海公公這等實力深不可測的強者,加上世間境武夫馬督公,搭配九大堂口緝司,以及天師府神官十名……
這陣容,都夠平推匡扶社總壇了吧……趙都安張了張嘴。
突然就有種高射炮打蚊子的感覺……
由此可見,這反賊的刺殺,讓朝堂上的人物多頭疼。
“千麵啊千麵,你這次要還不死,馬閻跟你姓……”
趙都安無聲感慨。
……
……
泥瓦街在東城。
這裡是一片綿延的建築,某座宅子中,廂房內。
一張床榻上,一名身材中等,容貌尋常,表情扭曲的男子,胸膛赤裸,兩條胳膊撐著床榻,正一次次起伏下落。
伴隨著木板床的搖晃,以及此間女主人嗚咽的哭嚎。
終於,他重重癱軟下去。
房間安靜下來。
少頃,男人下床,隨意披了一件外套。
身後的床榻上,是已經昏厥過去,臉色慘白,好似失去了精氣神的女主人。
“嗚——嗚嗚——”
房間一角,是被繩索捆起來的男主人。
這會嘴巴裡塞著一條褻衣,死死瞪著眼睛,好似殺人一般看向他,伴隨著淚水滾落。
可令人驚奇的是,方才通過采補方式,恢複了少許精力的男人,無論從身材還是長相,竟與被綁起來的男主人極為相似。
唯一的差彆,便是眉宇間冷漠暴戾的神態。
“嗬嗬,看過癮了?想殺本神君麼?”
千麵神君笑著一步步走過去,單手按住了男主人的頭。
然後不等對方反應,大手一擰,“哢嚓”一聲,男主人脖頸斷裂,氣絕當場!
“無趣。”
千麵神君啐了一口,走到窗邊。
從窗口縫隙中,望著漸漸落下的夕陽餘暉,眼神中,是揮之不去的恐懼。
哪怕已經過去數個時辰,且死的隻是用秘法操控的一具“替身”,但被海供奉隨手鎮殺的一幕,仍深深地印在他的心底。
隻要回想,就渾身發抖。
還有……那個……趙都安!
千麵神君眼神中,滿是仇恨。
此番丟了假神和女婢都不算什麼,關鍵是折損了他的鎮物黑傘,繃斷了哉生魄。
然而,饒是再憤怒,他還是果斷逃離,躲藏進這家院落中。
“如今城門必然封鎖,我哪怕易容,也難以出城,隻能先躲藏一陣,恢複傷勢。”
“好在京城很大,兩大修行勢力守著規矩,不會出手,那我就不會被捉到。”
“嗬嗬,等我養好傷……”
想到資料裡,趙都安家中的女眷,千麵神君臉龐扭曲,隱現暴戾。
不過,他還是壓下了複仇的怒火。
飛快穿好了衣服,又翻出食物填飽肚子,準備離開。
換一個地方。
不能久留在任何一地,哪怕看起來是安全的——這是他行走江湖多年,得出的經驗。
天要黑了。
千麵神君走出小院,沿著泥瓦街,神色自若地往街道儘頭走,琢磨著接下來要去哪裡躲藏。
他的影子,在地上拉的老長。
忽然,他猛地停下了腳步。
眯著眼睛,望向了街道儘頭。
西沉的餘暉中,那徑直走來的人影。
因背光的緣故,那人影麵貌模糊,看不清晰。
卻給他一股強烈的熟悉感。
終於……
隨著對方走近,千麵神君瞳孔驟然收縮,身軀緊繃,如墜冰窟!
趙都安微笑著,從如血的暮光中走來,審視著對麵明顯神態異常的男人,說道:
“你已有取死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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