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卡?小金人?
莊孝成皺眉,沒聽過的陌生詞彙。
“罷了,你願立人設,我也不攔你。”
趙都安停止鼓脹,平靜道:
“我很好奇,等將你抓回京城,麵對全天下的公審,你是否還能理直氣壯,汙蔑陛下,歲月史書。”
莊孝成眼眸幽深:“你能找到這裡,的確令我很意外。是盧正醇告訴你的?”
他能想到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刺殺失敗,盧正醇為了活命,吐露出了紫禁山莊的位置……這是最合理的推測。
趙都安沒有否認,微笑道:
“不得不承認,你今日這番布置很厲害,虛虛實實,為了令我分兵,不惜將那麼多社員丟出去當誘餌,甚至將我換回來那些俘虜都塞了進去……
讓我想想,你這樣做,是為了一勞永逸,解決這群俘虜吧?
你擔心,我在這些俘虜裡安排了間諜,但你為了聚攏人心,又無法拒絕,左右為難,乾脆打散了丟進城去,重新將他們丟回給朝廷,的確是個粗暴的法子。
但你真覺得,我猜不到你想殺的是我?從不想救下盧正醇?”
莊孝成恍然道:
“原來如此。是因盧正醇落網的太快,暴露的太容易,所以你認為,是我拋棄他?因此根本不信我會全力救他,懷疑我會趁機殺你……
恩,雖然你惡意揣測了老夫太多,但機緣巧合,卻是幫你繞過了迷霧……反而是老夫謀劃的太複雜,想得太多了。”
還在裝!這老頭還在裝!
趙都安也懶得與他辯論,微笑道:
“隨你怎麼想,總之,這場博弈,看上去是我贏了。而你……還有你們……”
他指著芸夕那幾個年輕人,微笑道:
“莊太傅,你便不為自己想,也該為他們想想,投降吧,本官在此以‘太子少保’的身份承諾,隻要你投降,本官絕對不難為他們,我甚至可以上書陛下,免除了他們的罪,你看如何?”
“狗賊!”
一名青年大罵:
“我等寧願死,也不會向你屈服!我恨不得生啖你肉,碾碎你骨……”
“對!太傅,莫要聽他蠱惑,我等寧死不屈!”
一名名鐵骨錚錚的少年紛紛開口。
“哦?是麼?看來你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趙都安臉上笑容緩緩消失,冷冰冰俯瞰對方,嘴角浮現譏諷:
“那本官就滿足你們,嗬,莊老狗,看樣子是本官賭贏了。”
這時候,伴隨霽月瘋狂地轟擊,亭外的屏障已經岌岌可危,瘋狂閃爍,行將崩潰。
而山莊外頭的山道上,戰鬥聲還未結束。
一群少年人麵色發白,卻是無人後退,做好了慷慨就義的姿態,有人拎起棋盤,有人拿起板凳,做好了拚死一搏的準備。
莊孝成卻是怡然不懼,淡淡道:
“你真以為你贏了?”
他緩緩張開左手,掌心赫然是另外一枚青玉魚符。
趙都安愣了下,慷慨就義的少年們也是一怔:
“太傅您還有一枚?”
莊孝成緩緩走到亭中一根珠子旁,作勢將魚符朝柱子摔去,爭取更多的時間,臉上浮現笑容。
山道處的戰鬥聲,正逐步靠近,說明齊遇春二人正越來越靠近山莊。
隻要再撐一陣,就可逆轉。
然而趙都安臉上卻同樣古井無波,突然將對方的話複述了一遍:
“你真以為你贏了?”
莊孝成一怔,目露疑惑,隨即他突然感覺到一陣鑽心的疼痛!
痛!
從背後襲來的痛!
“啊!”抱著棋盤的少年突兀驚呼,瞪圓了眼睛:
“芸夕……你……”
眾目睽睽下,芸夕不知何時,站在了莊孝成的身後。
她的頭發披散開,固定長發的發簪被她握在手裡,末端早已磨的鋒銳無比的簪子輕而易舉,刺入了莊孝成的後心,鮮血驀然湧出,染紅了儒袍。
也染紅了她白皙的小手。
芸夕清麗的臉孔上一片冷漠,漂亮的眸子中透出得逞的快意,與仇恨得報的暢快。
“是你……”
莊孝成緩緩轉頭,看見了突然拔出簪子,來到他側方,右手用簪子抵住他喉嚨,左手劈手奪下青玉魚符的少女。
他仿佛明悟了什麼:“你背叛了……”
“不,”芸夕嘲弄地盯著他,“是你背叛了我們,背叛了理想。”
“芸夕!你放開太傅!”
少年少女們後知後覺,大聲喊道,想撲上來,卻忌憚她殺死太傅。
“芸夕,做的很好。”
趙都安微笑讚許,同時,半空中的霽月最後奮力一鞭,轟地砸在屏障上。
那法力耗儘的屏障轟然崩碎,冷風灌入亭子。
張晗與海棠瞬間撲殺進去,將一群少男少女打翻。
局勢頃刻逆轉。
然而趙都安卻依舊沒有放鬆警惕,他仍舊記得,當初地神廟中,這條老狗是何等狡猾。
果不其然,麵對這等絕境,莊孝成眼底浮現出一絲悵然,他平靜說道:
“你知道,為何我肯讓你抓住盧正醇麼?”
“因為我並不擔心他說出紫禁山莊的位置。”
“因為我從沒想過,真能那麼簡單地殺了你。”
“因為,真正的殺局從來不在刑場,而在這裡,真正的刺客,不是他們,而是我。”
莊孝成滄桑老邁的臉上,透出決然與獻祭一般的莊嚴:
“趙都安,用老夫一條命換你,不虧!”
空中的霽月麵色陡變,大聲道:“小心!”
大地突然震動起來,整個山莊劇烈地搖晃。
不,不是山莊,而是整座山頭。
房屋開始倒塌,大地龜裂,趙都安瞳孔驟然收窄,循著斷裂聲,扭頭望見遠處的大地崩開粗大的裂紋,且迅速擴大。
……
山道上。
激戰正酣的五人依舊在廝殺,那座神威大炮在打光炮彈後,被丟下,三人組節節敗退,被近乎發瘋的齊遇春和任坤,硬生生打的退到了山頂。
然而這一刻,交戰中的五人同時停手,愕然地望向遠處紫禁山莊。
準確來說,是望向那座凸出的山崖峭壁。
此刻,那座承載著涼亭的峭壁,整塊巨大的山體,從上至下,猶如被天神以巨斧劈開,崩開縫隙,將要脫離山峰的主體,朝著下方的萬丈峽穀墜落!
“陣法……山莊的地脈法陣,被引爆了……”
任坤呢喃,麵色蒼白。
齊遇春手持長槍,扭頭盯著一手布置了整個山莊地脈的同伴:
“你說什麼?!”
任坤難以置信道:
“太傅主動炸開了半座山體,他要拉著趙都安一起陪葬,這麼高的山穀,山體崩塌之下,除了我這種地神術士,哪怕是你,也十死無生。”
同歸於儘!
原來,真正的刺殺計劃,竟是同歸於儘!
“趙兄!糟了!”公輸天元懵了,大吼道:
“師妹!水中月!”
金簡呆愣楞的,猛地回過神,法杖揮舞,試圖開啟術法傳送過去撈人。
但在城中連續傳送,方才又經曆苦戰,她體內法力早近乎枯竭,釋放術法失敗。
少女一下急了,然而師兄妹兩人身上雖還有一些保命底牌,但都無法拿來救人。
……
懸崖上。
地動山搖,石塊崩塌。
莊孝成放聲大笑,他一邊咳血,一邊笑道:
“趙都安,這一回,你還能不死?”
海棠與張晗努力維持站穩,芸夕乾脆跌倒在地上,難以維持身體穩定。
霽月也慌了,往前走了兩步,突然被倒塌的柱子砸中,啊的一聲撲倒在地上。
趙都安雙手拄劍,將寒霜劍嵌入腳下石塊,以維持站穩姿態,他盯著前方狂笑的大儒,閉上眼睛,平靜道:
“恭請前輩出手!”
他眉心倏然點亮,繼而,渾身的氣機被瘋狂抽離,絲絲縷縷的金光從毛孔湧出,於他身後緩緩拉出一條條細線。
而在細線的末端。
空氣中緩緩凝聚出一道身影。
其一身大紅嫁衣,赤足如雪,麵上覆著暗金色神秘麵甲,擁有著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裝扮,手中一隻秤杆懸浮。
裴念奴冷漠俯瞰眾人,視線轉移到揚起臉,朝她擠出舔狗笑容的趙都安:
“前輩……”
裴念奴眼神幽冷,輕輕一歎:“報酬,十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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