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公公踉蹌著走到五色祭壇前,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將倒塌的,幾乎被掩埋的太祖靈位雙手捧起,擦去表麵臟汙的浮土。
而後茫然地一聲不吭,仿佛丟了魂。
“公公?”宋進喜小心翼翼呼喊。
海公公突然扭頭,盯著他,一字一頓:
“搜!搜尋……陛下!搜!”
一眾高手轟然散開,在洛山上尋找女帝的蹤跡。
而當莫愁、孫蓮英、禮部尚書、漕運總督寧則臣等躲起來的大臣在官兵護送下,從藏身之地走出來時,發現廝殺已經休止了。
他們還不知道情況如何,隻是看到倒塌的祭壇時,皆是心頭一沉。
生出不妙預感。
而當目睹山道上,以海春霖為首的一群供奉失魂落魄下山時,莫愁第一個衝上去,“大冰坨子”死死盯著老太監,聲音嘶啞:
“陛下……人呢?!”
海公公將太祖靈位捧在胸口,麵無表情抬起頭,環視眾人,用不帶感情的聲音說道:
“封禪失敗,陛下與趙少保失蹤,搜尋無果。”
頓了頓,他盯著驟然變色的一眾官員,說出來一句令所有人如遭雷擊的話:
“如無意外,八王眼下已是反了,諸位,虞國的天,塌了。”
……
……
遠處,一座光禿禿的山頭上。
披著黑袍的徐簡文靜靜眺望洛山,這個距離,他看不到洛山附近的細節。
但能隱約聽到轟鳴聲消失。
突然,徐簡文眉心隱約有一抹龍氣彙聚,可惜隻隱現了一瞬,便消失了。
然而,隻是這一點源於皇族血脈對龍氣的感應,便足夠他確定一些事。
“好戲結束了,我們也該走了,建成道將大亂,嗬,若給他們盯上可不妙。”徐簡文輕輕一笑,轉身道。
蠱惑真人、齊遇春、任坤三名匡扶社高手狐疑道:
“殿下,偽帝死了?”
徐簡文遲疑了下,搖搖頭:
“應該還沒有,但也差不多了。況且,很多時候,她是否死了不重要,世人以為她是否死了更重要。”
三人似懂非懂,但都有些振奮:
“殿下,偽帝若死,皇位空懸,您……”
徐簡文笑著擺擺手:
“如今本宮勢力單薄,隻剩個名分,此刻站出來,隻怕要成許多人的眼中釘,罷了,先躲一躲吧,這天下,教本宮的幾位叔伯爭搶一番,待時機成熟,再來收拾殘局。”
三人對視一眼,點頭道:“一切都聽殿下的。”
……
……
雲浮道,慕王府。
在院中擺下龐大的環形陣法的白衣門術士們突然整齊地口噴鮮血,手中哭喪棒跌落在地。
高空上的烏雲也驟然崩塌,消散無蹤。
居中的白衣門主氣息萎靡,嘴唇卻比任何時候都更加紅豔。
強行遮蔽“帝星”,扭轉皇帝的運勢,哪怕隻維持了一刻鐘,也令整個白衣門人人負傷,甚至陣法中一些實力弱小的,吐血後便咽了氣,死在當場。
哨塔上,一身戎裝的慕王身上突然有虛幻的龍氣浮現,旋即消弭無蹤。
慕王一愣之下,放聲大笑:“大事已成!”
身後,那名模樣俊俏如女子的世子殿下大喜道:
“賀喜父王,賀喜我雲浮!”
慕王心情極好,卻很快又收斂喜色,眼神發狠:
“傳令下去,準備起事!還有,命人請趙師雄來府上!嗬,這一次,再容不得他三心二意!”
“是!”
一群私軍將領領命而去。
世子笑吟吟道:“父王,那正陽先生自打從京城回來,屢屢為那趙都安揚名,如今既要起兵,是否也該……”
他用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慕王卻搖搖頭,訓誡道:
“想成大事,要用容人之心,正陽雖一介儒生,脾氣又倔又硬,但終歸是讀書人的臉麵,有這麵大旗,或許做不成什麼事,但若殺了這麵旗,那群讀書人如何認可本王登基?”
世子笑道:“父王說的是。”
慕王又道:
“至於那趙都安……嗬,皇權下的一條狗罷了,如今狗失去了主人,還有什麼可在意的?我們的敵人,是徐聞那幫人,不是什麼姓趙的。”
……
靖王府。
坐在亭子上垂釣的靖王手中魚竿突兀一沉,魚線繃緊。
他抬手一甩,一尾肥碩的鯉魚破水而出,給高高拋起,摔在地上,兀自劇烈搖動尾巴,大口喘息,將死未死模樣。
亭中的王妃陸燕兒與徐景隆驚訝看到,靖王身上有虛幻的龍氣一閃而逝。
“父王?這是……”
徐景隆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
靖王卻意外的沉穩,神色都沒有多大變化,他隻是望向亭子外頭。
片刻後,隻見一名陌生的年輕的術士禦風飛來。
年輕術士法力不高,但氣質卻極為獨特,仿佛經曆許多歲月。
“如何了?”靖王問道。
年輕術士淡淡道:“得手了。”
“我問她死沒死!”靖王沉聲追問。
年輕術士眼神陰冷地與他對視,絲毫沒有敬畏之色:
“本座將她重傷,打落山下,本想補上一掌,卻被那武仙魁阻攔。不過也無差彆。你以為天人境那麼容易死?重傷已是不錯。”
靖王眉頭緊皺,有些不滿:“可她終歸還不是天人境!”
年輕術士道:
“封禪失敗,本就於她身上帝王龍氣有大損傷。又遭重創,如今境界已跌入世間。
稍後,等你等紛紛起兵,向天下宣揚她敗亡之訊,王朝動蕩,百姓離心,她身上帝王氣將跌落穀底……多方疊加,便隻是個世間高品。
何況亦身受重傷?怕是連個神章都不如。今生也再難踏入天人,若如此你仍畏懼,不如繼續做你的藩王。”
靖王有些不悅,但沒有表現出來,點了點頭:
“本王知道了。那趙都安是否死了?”
年輕術士搖頭道:“我無暇對付他。”
說完,不等靖王回答,術士便禦風離開了。
靖王也沒有阻攔,沉吟了下,道:
“傳令下去,全力搜尋徐貞觀,以及趙都安,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徐景隆興奮地下樓去了。
父子二人沒注意到,王妃陸燕兒麵色蒼白。
……
ps:請相信我,暫時的憋悶,隻是為了給主角刺帝創造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