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就在天下紛亂,諸王起兵的時候。
洛山以西,數百裡外,一片荒僻的竹林中。
一群烏鴉正盤旋地上搶食,忽然驚恐地振翅飛起,發出“嘎嘎”聲。
空氣扭曲,兩道身影憑空出現,重重摔在鋪滿了腐爛落葉的林間。
“哼。”
趙都安悶哼一聲,下意識在摔倒前,將懷中的女帝抱在胸前,自己以後背落地。
運氣極差地摔在了一塊石頭上,疼的微微咧嘴。
來不及叫苦,趙都安翻身爬起,神色緊張地朝著懷中女子呼喚:
“陛下?陛下?醒醒!”
可饒是他如何呼喊,陷入昏迷的女帝都毫無反應。
在趙都安眼中,此刻的徐貞觀頗為淒慘,身上的龍袍被大片鮮血染紅了,頭頂的冠冕在墜落山崖時丟了,黑發淩亂披散。
一張臉更是蒼白如紙,雙眸緊閉,銀牙咬緊,氣息極度虛弱。
還有一股股淡青色的“氣”,在她臉龐上流轉,襯的絕世容顏仿佛覆著一層死氣。
她的手中卻依舊死死地握著太阿劍,饒是昏迷,依舊不曾鬆開。
“陛下!?”
趙都安麵色難看,飛快用手摸了摸女帝脖頸上的動脈,又強行撐開眼皮,看了她的瞳孔。
待感知到,女帝雖看似氣若遊絲,實則體內心脈依舊強勁,他才鬆了口氣,麵色變幻不定:
“還好……看樣子雖是重傷,但還遠沒危及到生命……是了,貞寶終歸是天人戰力,哪怕以一敵二,也不至於戰死……”
“也不知道我現在處於哪個方位,這傳送寶玉完全隨機,我對這邊的地勢又不熟……根本無法判斷!”
“但從這裡看不見洛山……說明逃開的距離還是足夠的,就是不知道,‘法神’等敵人,是否能追過來……”
趙都安念頭閃爍,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思考。
當務之急,還是救治女帝,而不是繼續毫無目的地逃竄,一旦選擇錯了方向,反而是找死。
至於封禪失敗,女帝失蹤後引發的連鎖反應……他隻能強迫自己暫時不去想。
趙都安小心翼翼,雙手抱起昏迷的女子帝王,站在竹林中四下打量,隱約瞥見遠處似有房屋。
他當即抱著女帝,大步朝前方奔跑。
不多時,眼前的景物逐漸清晰,趙都安突然停下腳步,愣住了,臉上浮現出一絲命運弄人的荒誕感。
隻見,竹林中赫然佇立著一座早不知荒廢多久的地神廟,廟宇不說四處漏風,也相差不多。
這裡當然不是京城南郊,眼前的,也不是他當初穿越來這個世界後,第一眼看見的那座地神廟。
隻是個巧合。
隻是在大變故後,再次於竹林中見到廟宇,心中又何嘗不曾生出宿命感?
一年前,他出現在京郊竹林地神廟外,發現生死命懸一線,舉目皆敵。
一年後,他再次出現在竹林地神廟外,生死再一次受到威脅,天下皆敵。
搖了搖頭,趙都安不再多想,邁步踹開門扇,進入地神廟。
廟宇不大,一覽無餘,許是因偶爾會有進山的獵戶借宿,所以裡頭倒是沒那麼臟亂。
廟內一尊掛著蛛網的破爛地神像,半邊身子連帶著腦袋都倒塌了。
倒是前方擺放貢品的石台還算完整,趙都安吹去浮塵,將女帝橫放在石台之上。
旋即從太虛繪卷中,取出一大堆瓶瓶罐罐,皆是他此行前,攜帶在身上的各種丹藥。
以療傷、恢複氣機、法力,解毒為主。
這會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將覺得有用的丹藥紛紛倒出,掰開女帝的紅唇,一股腦塞入進去。
“陛下?吃藥了。”
見她咽不下去,趙都安又取出身上的水囊,微微扶起她,輕輕拍打後背,以氣機幫助她吞咽下丹藥。
做完這些,趙都安才注意到,石台邊緣竟有血液滴滴答答流淌下來。
他麵色一變,意識到貞寶的傷主要在後背。
趙都安爬上石台,小心翼翼將昏迷的女帝翻轉過來,讓她趴在石台上,繼而眼皮狂跳,發現整個後背龍袍都被鮮血浸透。
“陛下,臣得罪了!”
事急從權,趙都安低聲說了下,便手指刺入女帝的龍袍領口,動作輕柔地將那染血的龍袍一點點剝下來。
龍袍之下,赫然是一副微微變形的,由金線編織成的黃金軟甲。
“防具?”
趙都安並不意外,貞寶封禪,穿著防身法器理所應當,且這黃金甲,必然極為不俗。
可此刻,黃金甲上竟清晰地烙印著一個手印,幾乎凹陷進去,金線也被滲出的鮮血染紅。
趙都安小心翼翼,再將這金甲取下,放在一旁,便隻剩下白色的裡衣。
待他雙手一點點,輕柔地將徐貞觀身上最後一層裡衣如剝洋蔥般,剝落下來的時候,虞國女帝白皙的玉體第一次毫無防備地,映入男子的眼簾。
她纖細的鵝頸下,細嫩潔白的肌膚如同羊羔般,散發出瑩瑩的光。
豐肌弱骨,肌膚勝雪,添一絲嫌贅,少一絲嫌薄,烏黑的青絲淩亂地垂散落下來,襯的美人玉背,近乎耀眼。
然而此刻的趙都安全然沒有欣賞的心情,待將裡衣剝下,女帝後背上,鮮血淋漓的一個掌印隱約可見。
那是怎樣凶狠的一掌?
將皮肉幾乎都打的裂開,那完美的雪膚仿佛被揉碎了,血肉模糊,鮮血淋漓,幾乎與衣服粘連在一起。
“法神!玄印!”
趙都安死死盯著那個掌印,憑借識海內的‘青蓮’,他隱約能察覺傷口未散的佛法氣息。
心頭一股怒火熊熊燃燒,灼燒著他的理智。
趙都安深吸口氣,再睜開眼時,雙眼已恢複冷靜,隻是眉間的森寒凝固的宛若實質。
沒有猶豫,他手腕一翻,玄龜印給他取出,朝半空一丟。
玄龜印徐徐旋轉,便有清冽的水流激射而下,衝去女帝玉背上的汙血,趙都安又翻手取出金烏飛刀。
略一沉吟,又取出一根蠟燭,點燃,用蠟油固定在石台上,將金烏飛刀仔細地用火焰燒了一遍,這才小心翼翼地,用滾燙的刀刃去處理烏青,滿是汙血的傷口。
“半步天人境,應該扛得住破防風吧……但沒必要冒險。”
地神廟中很是安靜,隻有風聲,與竹林中烏鴉的叫聲。
良久,趙都安終於將傷口處理完畢,轉而將丹藥在掌心揉開,緩緩按在女帝的傷口上。
“恩……”
饒是昏迷狀態,徐貞觀似也感受到了痛楚,本能地悶哼,秀美的蛾眉輕輕顰起。
後背上,細細的,幾乎不可見的體毛也根根立起,似乎在抵抗陌生男子對主人的觸碰。
“陛下,臣得罪了。”
趙都安低聲說,大手覆在傷口上,將藥力緩緩揉進去。
對於女帝的痛哼隻當聽不見。
等敷藥完畢。
他猶豫了下,將自己的外衣脫下,用飛刀將身上今天為了封禪,換的嶄新的睡衣切了一片,裁成布條,做了個簡易的繃帶包紮,過程中竭力避開了不該看的位置。
等做完這一切,他終於長長鬆了口氣,從太虛繪卷有限的空間中,取出自己備用的一套長衫。
給昏迷的女帝換上——龍袍染血還不是關鍵,問題在於太紮眼了。
等女帝穿好他的衣服,整個人也從威嚴的帝王,變成了柔弱的女子。
“唔,衣服有點大了,對付穿吧。”
趙都安俯瞰因換了自己的衣服,反襯的嬌小了幾分的貞寶,扯了扯嘴角,解釋道:
“臣這畫卷空間也有限,也沒有女子的衣裳。”
“恩……”昏迷中的女帝眉頭微微舒展,也不知道聽到了沒有。
趙都安說這些話,也完全沒指望她能聽到,將昏迷的女帝仰躺著放在石台上,他將染血的龍袍收入空間。
至於太阿劍,直接給他握在手中防身。
這柄外人無法持握的神兵,在趙都安手中安分異常,微微顫動,帶著幾分親昵。
“嗬,現在你可不是鎮國神兵了,這裡也隻剩下咱們三個了。”趙都安撫摸著劍柄,苦中作樂。
他深吸口氣,打起精神走出地神廟,仰頭望著天空。
封禪在中午,這會還是下午,但天空遠處卻有一片陰沉的烏雲緩緩飄來,遮天蔽日。
“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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