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夢獨向束維占表示祝賀時,束維占則是由衷對夢獨表示感謝:“要不是在平時的擒拿格鬥中你教我,還與我對練,我恐怕就出大事兒了,我的小命還在不在,都不知道呢。”
“所以,你還得加油練。”
“對。”
“還想家嗎?”夢獨打趣地說道。
束維占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
夢獨說:“我聽蘭連長說,你們家鄉的武裝部工作人員,會敲鑼打鼓把你立功的喜報送到你家去哪。”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說完這話,夢獨看見不遠處談老兵的身影,還看見談老兵略帶不滿意味的眼光向他射過來。夢獨猜想,興許談老兵是覺得遺憾吧,遺憾這個三等功本該屬於他卻落到了他人的頭上,否則,他就可以為將來的留隊轉誌願兵提供很重的砝碼。是啊,和平年代,想立功,想立大功,機會確實少之又少,可遇而不可求;夢獨還想過,束維占的這個“機會”,若是讓富有經驗、武藝高強的老兵遇上,可能會更出彩,也許既會抓住歹徒,還不會讓自己受傷。
雖然束維占立功了,雖然夢獨受獎了,但是警衛連戰士們的任務卻變得更重了。從那以後,所有的哨位在夜間全部采取雙人雙崗製。
好在,新兵下連了。
束維占由於立功,軍銜高評一級,比夢獨肩上的軍銜標誌還高出一個檔次。
在夢獨麵前,束維占反是有些不好意思,說:“其實,要不是你經常幫我,那晚上說不定我會出什麼事兒呢;還有,是你對我采取了急救措施,否則說不定我的傷情會危及生命呢。其實,咱倆的軍銜應當互換才對。”
夢獨就是夢獨,他毫無嫉妒之心,而是真心為束維占高興,他說:“你說什麼傻話?有誰規定你的軍銜就必須比我的軍銜低呢?”
束維占用安慰的口氣對夢獨說:“不過,用不了多久,連裡就會任命你當咱們班的副班長,咱倆的軍銜就一樣了。”
夢獨問束維占:“束維占,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在你當兵之前,有沒有想過來到部隊上想得到什麼?我說的是具體的目的,比如說開車,比如說修車,比如說轉誌願兵,比如說考軍校……”
“說真的,當初,我真的沒想過這些呢。”
“我也沒想過這些具體的目標。咱倆這一點倒是一樣。所以,現在,當副班長當班長並不是我的具體目標。”
束維占幾乎脫口而出問夢獨的具體目標是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又止住了;與夢獨相處偌長時間以來,他還真的沒聽說過也看不出來夢獨的具體可感、近在眼前的目標是什麼,他似乎不是想得到什麼,不是要索取什麼,卻總是那麼陽光燦爛;也許他的目標更加遠大,但是暫時並不願意示人。
這是一個較為敏感的時期,連隊一些崗位、一些職務等等都會有些小小的變動或調整,讓許多人生出新的、近在眼前的、具體可感的目標。
在這個方麵,夢獨卻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努力和爭取。當然了,更多的人已經對他形成共識,就是他將會擔任五班的副班長進而成為班長;也有人猜想,夢獨在新兵連時就引起場站領導的注意,特彆是陳參謀長對他頗為欣賞,他會不會被調入機關呢?
在確定各班班長副班長人選時,連排長開了兩次會,作了認真研究和商討,終於定了下來,並且在連晚點名時作了宣布。讓全連士兵大跌眼鏡也出乎意外的是,被任命為五班副班長的並非夢獨,而是束維占。在整個晚點名過程中,蘭連長沒有提及夢獨。
晚點名過後,各班召開班務會,夢獨神情自然地向束維占表示了祝賀,束維占卻提不起精神來,像是犯了個錯誤,又像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夢獨的事體。戰友們看得出來,夢獨對束維占的祝賀是發自真心,臉上毫無失落的表情。他們不明白夢獨究竟是心理強大呢還是太能裝,眼看到手的副班長落到了他人的頭上竟然看上去毫不在意。
其實在晚點名宣布束維占為五班的副班長時,夢獨心裡生出過一點兒小小的失落感,但他想:我來當兵,並不是為了當副班長而來的,再說了,既然連隊任命束維占為副班長,就說明束維占有著我所沒有的長處,或者是束維占比我更有培養價值,憑什麼副班長的位子就非得是我而不能是束維占或彆的戰士呢?這麼一想,他心裡立即豁達了許多,並且在心裡由衷地為束維占而感到高興。
第二天,通訊員叫夢獨去連部一趟,說蘭連長有事找他。
夢獨去了連部後,蘭連長開門見山問:“沒有讓你當副班長,你有沒有什麼情緒啊?如果有,現在就對著我來,是我提出不讓你當副班長的。”
夢獨笑了笑,說:“我是你接來的兵,蘭連長你還不了解我嗎?為了當兵,我可是做出過很極端的事來的。連血書都寫出來的人,來當兵肯定不是為了當個副班長而來的。”
蘭連長說:“之所以提出不讓你當副班長,我是對你有其他的想法。因為我發現,你當一名衛生員更合適。老衛生員退伍了,若按慣例,是要在今年的新兵裡挑選一個新兵去衛生隊參加衛生員速成班的培訓的。但是我和指導員、副連長還有喬排長等人都認為,你才是一個最好的人選。這既是連隊的安排,當然了,我們也想聽聽你的意見。”
其實,還沒等蘭連長把話說完,夢獨就知道蘭連長找他談話的中心目的了,他的心裡已經樂開了花,隻是不好表達出來罷了。聽了蘭連長的問話,他立正,答道:“堅決服從命令!”
蘭連長哈哈笑了,拍了拍夢獨的肩膀,說道:“夢獨還是夢獨啊,夢獨變了,可是夢獨又沒變。”
夢獨說:“蘭連長你放心,我也會像老衛生員那樣,既當好衛生員,同時也參加連隊的軍事訓練。”
“衛生員當然要參加軍事訓練啊。不過,不用站崗了。”
“如果需要我站崗,把我排進去就行了,我保證不會說一個不字。”
“你家裡好吧?”蘭連長轉了話題,但一聽就是不打算深入的話題。
“好著哩。”
“你女朋友沒再扯你後腿?”
“挺好的,挺好的。”夢獨不想在這種話題上作哪怕是最短時間的停留。
“那就這樣,作好準備,明天出發到衛生隊集訓。去吧。”
“是!”夢獨向蘭連長敬了軍禮,而後邁出連部,一顆心激動得幾乎跳將出來:把連隊衛生員的十八般武藝學好了,我就更有了用武之地啦!
不過,蘭連長的話還是讓他心中生出一絲憂戚。他本來幾乎快淡忘了那個名叫苟懷蕉的女人,可是蘭連長的話卻將那個令他有些反胃的形象拉到了他的眼前。那個形象在他的眼前閃了幾閃,他用力揮了揮手,自欺欺人地以為趕走了那個形象。不過,他想起來了,該給家裡以及那個女人苟懷蕉各寄一封信了,告訴他們暫時不要給他寫信,因為他要臨時離開連隊一段時間去參加一個集訓,具體集訓什麼內容還是留待以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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