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副居然解開了捆綁老薑的繩子。
老薑不明白曹大副下一步要對他做什麼,一臉的惶恐,他誤以為曹大副真的要把他投入大海中。他嚇得叫道:“殺人啦——,曹大副要殺人啦——”
然而,曹大副解開繩子後,並沒有對彆人招手示意什麼,老薑就更不明白曹大副葫蘆裡要賣出什麼藥來了。
曹大副道:“老薑,你要是老老實實把事情的經過說出來,我一定會饒你一條賤命,你沒必要把所有的黑鍋都背到自己身上。”
老禇依然不開口,雖然身體在瑟瑟發抖。
老薑心裡明白,如果把老禇供出來,也就是等於把自己完全供了出來,還是咬緊牙關拒不承認。
曹大副猛地朝老薑的後腿窩踹了一腳,沒有防備的老薑一下子跪了下去;他還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曹大副就掄起了手裡挽成多圈的繩子,劈頭蓋臉地朝老薑打去。曹大副邊打邊罵:“你個畜牲,敬酒不吃吃罰酒的賤貨!不見棺材不落淚的賤貨!好,我今天就要讓你好好見識見識什麼叫棺材。你不是說過嗎?在公海上殺死個把人算不上犯罪,那麼現在,我就要你成為那個把人。彆忘了,我這不叫犯罪,這是在公海上。”
老薑一下子失了所有的血性,對著金船長磕起頭來,額頭重重地撞擊在艙室的地板上。“金船長,曹大副,還有船東們,我什麼都說,隻要你們能饒我一命。”
金船長麵無表情,極輕微地點了點頭。
老薑張嘴剛要說出汙垢,卻不料曹大副一個耳光搧在他的嘴巴上。
曹大副冷冷地陰陰地笑了笑,說道:“晚了,你現在想說,晚了。現在,我會讓另一個人說,這另一個人是誰呢?我不點他的名,我想讓他自己主動站出來。”
膽魄俱失的老禇竟仍心存僥幸,心想哪怕老薑真的將他供出,他也來上個死不承認,金船長和曹大副沒有人證物證又能拿他怎麼著?
想不到的是,曹大副忽然怪怪地嘿嘿笑起來,把臉上的肉笑得擰在一起,擰成一朵形狀怪異的花兒。這是裝出來的笑。笑完了,曹大副說道:“我說的另一個人,他不是人!”
船員們聽不明白曹大副的話,為什麼另一個人卻不是人?
曹大副朝朱二副招了招手。
朱二副把一個小皮包遞到了曹大副的手上。
船員們眼光皆盯向曹大副手裡的皮包。
曹大副很神秘地、動作緩慢地打開皮包,將一個既類似照相機又類似收錄機的巴掌大的物件端在手裡,他對船員們揭秘道:“這是小型攝像機,原來高看了你們這些畜牲,以為派不上用場,真沒想到還是派上用場了。”
船員們皆不懂攝像機為何物,是乾什麼用的——那個時候,不要說攝像機,就是錄音機、照相機,在一般人的眼裡,都顯得很神秘,都是那麼稀缺——後來,曹大副告訴夢獨,那時候夢獨還是林曉帆,曹大副說,這是他通過搞走私的朋友低價弄來的,為的就是偷偷拍下船員們偷奸耍滑的生活情景,以便跟他們秋後算帳,扣除他們的勞務費,讓他們有苦難言——多年以後,攝像機早已不再神秘,在手機高度普及的年代裡,人人都成了媒體人,人人都可能會通過監控他人並且曝光他人的隱私而達到轄製他人或搞垮他人的下作目的,人們自以為很聰明,豈不知,這套把戲在多年以前,曹大副等人就玩得賊溜了。
曹大副打開回放鍵,攝像帶開始了轉動,在一個極小的屏幕上,出現了活動的黑白畫麵,同時還響起了海浪聲及人的說話聲。
曹大副向船員們展示畫麵,畫麵中出現了老薑和徐兵的身影,並傳出老薑和徐兵的聲聲對話。
船員們簡直把曹大副手裡的機器視作怪物,它竟把老薑和徐兵的一舉一動、一言一笑攝魂般地給收了進去,有的船員驚詫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毫無疑問地,攝像機將老薑的作惡過程活生生地還原出來,還原在了船員們的眼前。
此時,船員們的心全向著金船長和曹大副等船東們,他們同仇敵愾地瞪視著老薑,又慶幸老薑沒有將罪惡降臨到他們的頭上。
曹大副睥睨著老薑,說道:“姓薑的,你看清楚了吧?這就叫證據。我隻要把這個證據交給水上公安,你就等著吃牢飯吧,法院哪怕不判你死刑,也得判你個無期徒刑。不識抬舉的東西,你怕是不知道吧,你早就死到臨頭了。現在,你的賤命就攥在我的手心裡。”
老薑頓然間癱了下去,向金船長和曹大副連連磕頭求饒,並且說道:“我知道,我該死,我缺德,可,可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壞主意,還有,還有老禇,都,都是老禇……”
老禇雖然早已嚇得魂不附體,但還是出於自保而本能地反駁:“我,我沒有;老薑,你彆誣賴好人,你彆把我拉下水陪著你死!”
淩波上前一步,大聲說道:“老禇,你敢說自己是沒事兒人?我敢作證,這罪惡確實有你一份,我親耳聽到的。”
沒想到,曹大副輕輕擺了擺手,說:“淩波,他不承認沒關係的,我這裡會有證據叫他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他想罪加一等,那就死不承認好了。”
老薑叫喚:“老禇,你彆想逃脫,都是你出的騷主意,把我給害慘了,你還想當好人?沒門兒!”
老禇的臉變成豬肝色,豬肝色的臉上爬上大顆大顆的汗珠,順著臉上的皺紋溝槽滴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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