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那些人出城了,估摸著要行動了。”
傍晚的時候,周楚正在書房練字,沈煉來到周楚麵前神情嚴肅道。
周楚聽到這話,頓時來了精神,放下了手中的毛筆,從一旁的婢女手中接過帕子擦了擦手。
“讓我們的人盯緊他們,不要離得太近,以免打草驚蛇,等他們炸了鐵軌之後再動手。”
周楚甚至都不用想,都能想到這些人動的無非就是炸鐵軌的心思,周楚也一直在等他們動手,他們不動手,周楚也不好讓北鎮撫司動手抓人。
隻是和鹽幫勾結,有些利益往來的話,不足以將這些人一次打死。
既然選擇動手了,周楚就不會給這些人翻身的機會。
沈煉離開後沒多久,文徵明和唐伯虎兩人聯袂而來。
“衡器,咱們三個有日子沒喝酒了,陪我們倆好好喝一杯。”
唐伯虎看到周楚道。
周楚聽到這話,看向了一旁的春蘭。
“讓東廚準備一些下酒的小菜。”
這些年周楚晚上基本是不怎麼吃飯的,其實多數也是受到這個時代的人的影響,這個年代講究的是過午不食,倒也不是真的一點都不吃,隻是很多人都會選擇不吃晚飯。
這樣的話對身體會好很多,身體一旦進入了晚上,就開始進入了相對封閉的狀態,吃東西會讓整個身體機能變得相對紊亂。
像周楚這種練武的,需要大量氣血的,一般會在早上和中午吃的很多,晚上基本上不怎麼吃了。
不過此時唐伯虎和文徵明來了,周楚自然不會死守著規矩,更何況周楚在晚上和人喝酒的事也沒少乾。
很快,一桌豐盛的菜肴被下人端了上來,周楚雖然嘴上說是準備些下酒的小菜,但以周楚的身份地位,再加上招待客人,再怎麼都簡單不了。
“你府上這廚子,不比醉仙樓的廚子差,特彆是這蔥爆羊肉,炒的那叫一個絕。”
唐伯虎一邊說著,一邊夾起一塊羊肉,放入口中,隨後端起酒杯,自顧自的先喝了一杯。
“嘖!”
一杯酒下肚,唐伯虎滿意地咂吧了一下嘴。
“一點正形沒有,這是人家衡器家,你自己先喝了起來?”
文徵明看著唐伯虎,有些不滿道。
“這有什麼,衡器又不會和我這把老骨頭計較,衡器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咱倆來也就是讓衡器陪著喝點,還真能讓他喝醉了不成?”
唐伯虎瞥了文徵明一眼道。
這話說的,讓文徵明啞口無言,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
周楚聽到這話,笑了笑,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端起酒杯。
“來,學生敬兩位老師一杯。”
周楚說著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唐伯虎和文徵明也跟著端起酒杯,抬杯見底。
接下來周楚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夾菜,唐伯虎和文徵明兩人開始了捉對廝殺,周楚則是一邊吃著菜,一邊看他們兩個老兄弟互相拆台。
很快,唐伯虎和文徵明兩人就有些喝多了,唐伯虎上頭了,說話都開始有些不利索了。
“我告訴你徵明,要不是衡器,我這把老骨頭恐怕前些年就沒了。”
唐伯虎說著端起酒杯,又喝了一杯。
“老師說的哪裡的話?您這身子骨硬朗著呢。”
周楚說道。
“拉倒吧,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那幾年我鬱結於心,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也找過大夫看過,大夫都說是心病,心病難除,再加上當時也算是窮困潦倒了,如果不是遇到了衡器,讓我想通了許多事,吃的又這般精細,哪能活到今日?”
唐伯虎雖然喝的微醺了,思路卻是異常清晰。
“當時我覺得我可能是這世上最倒黴的人了,當年我年方十五以縣試府試連中兩元,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可是後來,後來”
唐伯虎說到這裡忍不住放聲大哭。
周楚和文徵明自然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在唐伯虎二十四歲那一年,唐伯虎的父母妹妹,甚至在後來的一年之中,妻子都相繼離世,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唐伯虎是天煞孤星呢。
“再後來,我以鄉試第一的成績中舉,可謂是誌得意滿,放浪形骸,也因此和徵明生了嫌隙,都怪我,我自罰一杯。”
唐伯虎說著又端起一杯酒,一飲而儘。
這件事,老哥倆喝多了之後已經不是第一次提起了,周楚也早已經習慣了。
“後麵的事你們也都知道了,科舉舞弊,又差點上了寧王的賊船,我那時就想,一個人怎麼可以倒黴成這個樣子,很多時候,我真的就要堅持不下去了。”
唐伯虎醉眼朦朧道。
很多人看唐伯虎的詩,以為老年的唐伯虎很是灑脫,其實不然,就像很多人以為蘇軾是一個灑脫之人一般,都是對他們的誤解,他們的詩灑脫,是為了排解心中的情緒,倘若他們真的能做到像詩中那般灑脫的話,也就沒必要寫出來了。
“九娘離世之後,我當時就想著,要不我就隨她一塊去了吧,當時芸娘天天看著我,就是怕我想不開,可我在蘇州府待不下去啊,處處都是九娘的影子,於是在芸娘的建議下,我一路裝瘋賣傻,來到了京城訪友。”
唐伯虎一邊說著一邊喝,不得不說,唐伯虎的酒量確實不一般,即便是微醺了,還可以繼續喝很多。
“直到後來在我那好友的書院之中遇到了衡器,彼時衡器還是小小一個小人,不過那時候就能看的出來,這孩子很有主意,陸文心當時還是他的少爺,卻事事聽他的。”
唐伯虎想起當年的那一幕,忍不住笑道。
“直到後來,陸家出了事,當我看到衡器帶著雲瑾一人艱難求生,還要為陸家上下打點的時候,我心中說不出什麼感覺,那時候我就想,我這一生,衣食無憂,從來沒有為這些東西真正的發過愁,即便是潦倒了,也有朋友接濟。”
“但那時候衡器才多大?十歲吧,雖然長的挺高,但眉眼之間一眼就能看出來,還是個半大小子。”
唐伯虎說著,一旁的文徵明靜靜的給自己倒酒,陪他喝著。
“就這麼一個半大小子,愣是憑著自己的本事養活了雲瑾,還賺了足夠的錢不停地為陸家打點,那時候我就在想,和衡器一比,我除了在科舉上有些本事以外,這輩子真正做成過什麼事嗎?”
“從那時候開始,我原本那鬱結的心,就慢慢變得平緩了。”
唐伯虎說著又和文徵明碰了一杯。
很快,唐伯虎和文徵明都喝醉了,在周府喝酒,他們兩人自然放心,所以沒給自己留一點量。
周楚安排下人將兩人扶到客房之中休息之後,這才回到書房之中,等待錦衣衛行動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