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終於等到了周楚的奏疏,打開看了看,上麵羅列了那些官員的罪名,以及相關的利益鏈。
嘉靖看完之後,即便是早有預料,還是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將奏疏往桌子上一拍。
“豈有此理,這些人和鹽幫簡直無法無天,侵吞朝廷這麼多財產。”
即便是早有預料,但看到這幫人居然如此膽大包天,運鹽的收入,朝廷隻能分到很少的一部分,大部分都被這幫人瓜分了,這是嘉靖無論如何都容忍不了的。
按照這幫人的供述,原本這條利益鏈上還有很多大佬,遠不止三品官員這麼簡單,不過大多數三品以上的,要麼致仕了,要麼直接被周楚查處了。
要不說夏言是個狠人呢,野心太大,即便這麼大的利益放在眼前,也沒有參與其中,因為夏言很清楚,這件事經不起查,一旦有人想針對自己,這就是自己的一個致命弱點。
“主子息怒,這幫人確實該死,但因為他們傷了龍體可就不值當了。”
黃錦在一旁溫聲細語地勸慰道。
嘉靖聽到這話,這才坐了下來,指了指周楚的奏疏。
“送交內閣,讓內閣給這些人擬罪吧,明日朝堂上,再好好議一議此事。”
黃錦聽到這話,不著痕跡的將奏疏拿了起來,然後走出了禦書房,向文淵閣方向而去。
文淵閣之中,楊一清和楊慎等人正調侃夏言呢,這些天夏言身子骨確實出了問題,跟內閣告了幾日的假,隻是一直不來當值也不是問題,這天下午,夏言不得不出現在文淵閣。
“夏閣老,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看上去這般憔悴?周大人給你找的那個大夫有問題?”
楊一清看到夏言這般模樣,頓時嚇了一跳,此時的夏言看上去比之前像是老了十歲,臉上也多了許多細密的皺紋,調理了幾日,黑眼圈倒是沒那麼嚴重了,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夏言這身子骨是出了大問題了。
“周大人給下官找的大夫沒什麼問題,開的藥也都是好藥。”
夏言想了想,實在是挑不出給他看病那錦衣衛的毛病,他隻是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縱欲過度,不知節製,才導致如今這般的。
因為那藥方無論是給誰看,都沒看出什麼問題,夏言即便是想懷疑,也懷疑不上,畢竟藥是他的人自己抓的。
夏言想遍了每一個環節,也找不出周楚的毛病。
“那夏閣老何故如此啊?”
一旁的楊慎此時才看到夏言的模樣,也是嚇了一跳。
“周大人派來的人給我開的藥確實是好藥,讓我找回了年輕時候的感覺,有些不知節製了,縱欲過度導致的。”
夏言苦笑道。
對於這點,夏言倒是沒必要隱瞞,畢竟這方麵的麵子,他早就丟光了,也不在乎再多丟一些。
“我說呢,老夫聽聞最近半個月,夏閣老新納了三房小妾,看來周大人派去的這人是真厲害,不過夏閣老也要懂得節製才好,不然傷身。”
楊一清調侃道。
“夏閣老這身子骨可以啊,半個月三房小妾,怪不得如此憔悴呢。”
楊慎笑道。
一旁的賈詠倒是沒有調侃夏言,他在內閣之中一向沉默寡言,專心乾事,他很清楚夏言的為人,此人陰狠,楊一清和楊慎,一個內閣首輔,一個天下文壇領袖,沒有太大的利益衝突,夏言不會輕易招惹這兩人。
但自己不同,自己背景一般,權勢的話,雖說是內閣成員,但平日裡也不結黨,倒也沒有多大的權勢,所以賈詠在內閣之中,一直都甘願當一個小透明,熬到致仕就算是功德圓滿了。
這種想法和之前多次請求致仕的蔣冕倒是有些類似。
幾人正在說話,黃錦走了過來,眾人紛紛看向了黃錦,他們清楚,黃錦從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文淵閣,他每次出現,都會帶著皇帝的旨意前來。
“黃公公,陛下有何吩咐?”
楊一清看著黃錦,笑道。
對於黃錦,無論是楊一清、楊慎,甚至是夏言從心底都厭惡不起來,黃錦是個老好人,見誰都是一臉笑容,而且不是那種虛偽的笑容,所以楊一清即便是內閣首輔,即便此時黃錦還不是司禮監掌印,但楊一清還是很給黃錦麵子。
“這是周大人遞上來的奏疏,昨天夜裡有人炸鐵路,被周大人抓了,北鎮撫司連夜突審,抓出了幕後的這些官員,具體的,諸位閣老看奏疏吧,陛下讓諸位給這些人擬罪,明日朝堂複議。”
黃錦說著將奏疏遞給了楊一清。
楊一清打開奏疏,隻是粗略地看了一眼,看到運鹽收入的近八成進了這些人的腰包的時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些人居然如此膽大包天!”
楊一清說道。
楊慎聽到這話,站在旁邊看了看奏疏的內容,頓時極為憤怒。
“簡直是無法無天,侵吞大明資產,罪不可恕!”
楊慎憤怒道。
倒是夏言,雖然沒有參與這些,但這其中的利益,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倒沒有顯得多吃驚。
“諸位擬罪吧,明日早朝將折子遞上去就成,咱家告退了。”
黃錦行了個禮道。
“黃公公慢走。”
楊一清客氣道。
“諸位,擬罪吧。”
眼看來了正事,楊一清早已沒了方才的嘻嘻哈哈,滿臉嚴肅道。
楊慎夏言等人聽到這話,紛紛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楊一清從桌子上拿起自己水晶打磨的老花鏡,戴上之後,開始仔細看起了奏疏上的名單。
.......
第二天一早是個大朝會,周楚自然也要上朝,還沒進朝堂,周楚就遇到了楊一清和楊慎同行。
“周大人,你又為朝廷做了件大事啊。”
楊一清忍不住感慨道。
“再不對這些人動手,我都怕活不下去了。”
周楚笑道。
“哦?此言何解?”
楊一清好奇道。
“首輔大人不知道吧,前些天衡器沒少遭遇刺殺,不過根據這些人的供詞,應該不是他們乾的,想必是有人想渾水摸魚。”
楊慎說這話的時候,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夏言。
楊一清聽到這話,想起了夏言身子骨變成了如今的模樣,瞬間想明白了許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