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是沒活路咯！”
陰冥感歎一句，懶得再去看，也跑到黃泉邊上去坐下。
林初生這邊，已經接連踹了十幾腳，每一腳都踹在瓊仙臉上，直至將她曾經身為至高仙神的所有尊嚴，全部踏滅，才沒再繼續。
瓊仙那花容月貌的臉，都已經被踹得扭曲變形，死死咬著牙關，恨恨看著青年。
之前在濁山之下，接連吃虧，甚至被林初生這麼一個小輩威脅，讓身為至高仙神的她，顏麵儘失，心緒難平。
其實，瓊仙一開始隻是路過這裡而已，她並不知道九幽之地內，會蘊生三生石之事。
此事在皇天也鮮有人知，大家更多隻知道後來的六道輪回碑，立於九幽。
在放棄了鴻蒙紫氣的爭奪後，上蒼劍主等人就各自分開，各尋造化。
瓊仙不過是剛好途經此處，想著九幽之地曾在上古皇天也是個特殊地方，便下來看看。
結果還真被她發現了異常，這裡不僅有先天至寶正在黃泉中誕生，更有林初生這個可惡之人！
她到來之時，剛好是林初生在煉化白色遊魚之際，本想抓住機會，直接將對方斬殺。
可在她準備出手的時候，林初生偏偏就醒了！
並且她還隱隱從林初生的身上感受到了危機，再加上陰冥也在，甚至連陰陽流主都被抓了。
於是她乾脆轉移了目標，決定先斬殺下方未醒之人，再以隱匿秘法遁於無光中，伺機而動。
隻是最終的結果，與她所料全然不同，竟會落得這般境地。
而林初生之所以能發現她，完全是因為過於在意顧九秋，時刻關注著那邊的狀況。
不過最主要的一點，還是他與顧九秋的煉化陰陽，形成了因果牽連，讓他能清晰感應到另一邊的危機，從而做出應對。
此刻，林初生眼中的森然已經儘掃，再次走到她麵前，忽而笑了起來。
“你的身上，應該也有天土吧？”
瓊仙聞言，神色一愕。
可林初生不等她開口，已經自己動手，斬出一劍，將之肉身覆滅，將手探入其神魂，展開了一通搜刮。
對方所修的仙遊路，到底不及林初生的神遊真路，不會去點亮五在源頭，基本是以身魂為根本，雖也會蘊生體內世界，但分得清明，也更好把控。
隻是以對方的層次，林初生想要搜魂就有些難度了，不過他也沒想搜魂，僅僅是在對方神魂世界內一通摸索。
既然上蒼劍主能拿出那麼多天土，同為至高仙神的瓊仙，哪怕對方是以上蒼劍主為首，但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大概也有天土。
她的那件大道至寶，觀其威能就能判斷出，乃是一塊直徑至少數萬裡的大體積天土煉化而成。
但可惜大道至寶不是先天至寶，承載的是自己大道，就算被彆人奪去，也基本沒什麼用。
除非是如林初生那樣，將之化丹，強行奪來，可其實也比不上自己煉化的大道至寶。
當初從陳仙風那裡得到的一片柳葉，就是最好的詮釋，他都多久沒用過了。
不多時，林初生就將瓊仙的神魂世界搜了個遍，得到了諸多的寶貝，其中就包括了三塊直徑上千裡的天土，以及一塊直徑達到了數萬裡的天土！
看到那塊數萬裡的天土時，林初生眼睛都亮了。
“感謝饋贈。”
下意識輕聲說了一句後，他隨手揮出一道大日真火，就將瓊仙的殘魂焚了個乾淨。
剛好在此時，黃泉邊上的顧九秋睜眼了，終於是成功煉化了黑魚，並在體內形成了一道黑色光團，似一個至陰至柔的源頭。
林初生又一步來到她的麵前，臉上帶著微笑，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顧九秋也下意識露出微笑，可當她看到林初生隨手取出一塊直徑數萬裡的天土時，整個人都愣怔了。
“哪來的？”她呆呆問道。
“剛剛撿的。”林初生眨眼道。
“……”
一旁的陰冥徹底無言了。
於是乎，林初生將方才的事簡單說了一下，大概意思就是，有個人忽然跳出來搞偷襲，他便順手將之給度化了，哪知對方身上竟然帶了那麼大一塊天土。
顧九秋也無言了，還真是撿的。
可看著林初生那副正兒八經的模樣，她最終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過之後，她接過天土，將之納於體內，不過林初生並沒有讓她立刻煉寶，而是又給了她一塊上千裡的天土，先將之吞煉再說。
剩餘的兩塊上千裡天土，他直接丟給了陰冥。
可陰冥卻是揮手又推了回來，道：“老祖我早說過，這玩意兒對我沒多大用，吾乃陰冥大道之主，自身就是大道載體，不需要什麼大道至寶。至於吞煉蛻變，比得上七次化丹嗎？”
“額，是比不上。”
林初生無言以對，乾脆一股腦全部給了顧九秋，因為他自己也不需要了。
那八十多枚靈珠，已經讓他自身的蛻變暫時達到了一個極限，除非修為去到更高層次，否則就是給他再多天土，也無法吞煉。
這大概就是瓊仙明明擁有大塊天土，卻為何不用，因為她自身的蛻變也達到了極限。
隻不過她的極限與林初生的極限，並不在一個高度，故而兩者間的實力也相差巨大。
而在場，也就隻有顧九秋的蛻變還沒有達到極限，她之前沒有再吸收更多的靈珠，那不過是因為再吸收也沒什麼好處了，這與她所修古道有關係。
可天土與靈珠不同，若顧九秋吞煉，依然能繼續蛻變自身。
她很快將三塊天土完全吞煉，並開始在體內通過不斷煉化溫養那塊數萬裡天土，逐漸將之變成一件獨屬於她的大道至寶。
如此浩大一塊天土，完全足以承載她的大道了。
若能煉化成一件大道至寶，非但威能極強，更能讓她的大道穩立天地，極大程度增幅壽元。
隻是這個大道至寶真正有成的時間，可能會比較長，不過這種事可以慢慢來，不著急。
大概在等了十來天之後，三人忽見黃泉的翻滾驟然加劇，立刻變得精神起來。
顧九秋心領神會，踏空而起，去到了黃泉之上，而在黃泉之上的陰寒之意，要比邊上強烈了至少數倍。
不過在之前煉化了黑色遊魚，擁有那似至陰至柔的源頭後，她對於這股陰寒之意的抵抗，已經增強了太多，甚至已經不需要嵐火環身，也奈何不了她。
隨後她按照陰冥所述，朝著那洶湧翻滾的黃泉之中，不斷打出一道道印訣，頗有種最初時在陰冥之地煉丹之感。
但相比之下，她此刻打出的印訣要多了太多，足足十萬八千道。
當最後一道印訣打入，那翻滾的黃泉之水，竟忽然靜止，再也蕩不起絲毫波紋。
顧九秋抬手一招，便自那平如鏡麵的泉水中，引出了一物。
那是一塊奇異的石頭，看上去也不是很大，僅有丈許，又有幾分像一塊碑，之前顧九秋打出的十萬八千道印訣，還在其上若隱若現，流轉不息。
而最奇異的，是那塊石頭之上，莫名給人一種前世今生的超脫之感。
此石，便是三生石。
顧九秋心念一動，三生石便化作了巴掌大小，落入了她的掌心。
“成了！”
她轉頭對林初生笑道。
林初生同樣微笑以對。
一旁的陰冥，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因為至此，他所能做的一切都做了，隻等一個結果，看最終能否壓勝出一個新天地來！
有些無聊地打了個哈欠，陰冥又化作煙霧，飛入林初生的假泥丸宮內，打瞌睡去了。
這片道化世界內，已經沒有什麼值得他感興趣，打算等最後的飛升台出現時，再行出來。
林初生與顧九秋則攜手飛出了九幽地獄，重見星月光明。
可待到他們跨越遙遠，回到大山時，卻已經不見任何人的身影。
塵大師、娿神依、玄女、江南，他們都已經離開，不知去往了何方。
看著那空空如也的大山，林初生隻能輕歎。
顧九秋在微微沉默後，說道：“看來是他們，不想見我們。”
林初生卻沒說什麼，隨後兩人一起進入山中，開始為顧九秋道衍。
在出發之前，他問過江南，後麵也問過陰冥，這片道化世界的持續時間，大概還有一年。
對於其間造化，林初生也如陰冥一樣，已彆無所求，隻等最後的飛升台。
或許還有一些先天至寶會在這一年之內誕生，可林初生也已不需要。
塵大師不願見他，就注定了顧九秋還要遠去，那便將這之後的一年，當成是兩人為了在下次重逢時，一場不算漫長的告彆。
道衍的時間，比林初生想象的要短，持續了僅僅三個月，他便為顧九秋點亮了身源與魂源。
並且點亮的，還是真魂源，讓顧九秋也走上了仙神新道的神遊真路。
如今的她，才算得上是真正意義上的新古同修。
至於神源，太耗時間，至少半年，縱使林初生要幫她，她也不會願。
顧九秋的壽元，也在種種造化之下，得到了極大程度的增長，再也沒有枯竭的跡象。
待到她體內的大道至寶有成時，還會有一次質的蛻變，縱使往後在那條逝水長河中，應該也無需再為壽元擔憂。
可那條河會流往哪裡，林初生不知，會流淌多久，又困住顧九秋多久，林初生也不知。
一想到她在那條長河中孤身一人，度過千年萬載，也或許是千萬年，億萬載，青年便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林初生隻寄望於自己能儘可能走得更遠，能追上那條逝水長河，找到她，將她撈出來。
在這片道化世界中，沒有大日，隻有永夜，月明星燦，點綴出一片星河。
兩人又相依在半山腰的那塊大岩石上，看著星空，數著長夜。
姑娘的壽元已經恢複，可她仍是白頭。
“其實歲月長了，我覺得白發還挺好看的。”顧九秋輕聲說道。
林初生轉眸看她，那長發如雪勝霜，無有斑駁，與膚同色，便下意識輕喃。
“是很好看！”
隨後青年又看向星空，無儘繁星倒映在他的眼中，“歲月也長，太長！世間修真之士，往往求的就是那歲月長，不願白頭……！”
“你在說過去的我？”
姑娘忽然抬起頭，瞪了青年一眼。
“……”
青年無言，可看著姑娘模樣，又禁不住笑道：“我陪你白頭。”
青年說著，就要將自己的長發由黑轉白，與姑娘一色。
可姑娘卻抬手阻止了他，然後將頭重新埋在他的肩上，道：“我知道，哪怕歲月再長，你也會尋我，我想等你尋到我，那時，再共白頭。”
青年沉默良久，最終回了一個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