鱷島早已遺忘自己為什麼而戰。
說來可笑的是。
將死之時浮現頭腦裡的走馬燈,一切放縱生物本能的肉欲回憶都短暫得如同泡影,深刻的隻有那些漫長的生死存亡與錐心泣血。
曾經洶湧激昂南征北戰的從軍記憶,那些片段和畫麵都湧現起來,可那些殺人的動機和原由,怎麼也回想不起來。隻是零碎的恍惚陰影,像是未經衝洗的相機底片。
這或許就是亞蘭軍部。
自己是被體係化的一台戰爭機器,半生的獎懲機製,把自己變成了不折不扣的軍人。
除此之外再無其它,隻是軍人。
鱷島上過軍事學校,但拋開軍事,文化程度並不算高。
人們都說活成符號是一種失敗,但,不活成符號,又怎麼證明活過呢?
履行軍人的天職到最後一刻。
戰鬥……
爽。
宮廷武裝構築師打造的鎧甲,千錘百煉的技藝,將敵人全部鎮壓。
鱷島手持大劍,這城樓天頂的屋簷太過礙事,大劍落處風嘯驚天,樓宇分崩離析,撥雲見日,穆隆異域狠辣的太陽披在肩上。
望著燃燒的城池,焚滅的軍士,這就是亞蘭陸軍第二十四師的埋骨荒原。
日光照射,大劍寒光凜凜。
不再遲疑,鱷島猛然欺進,腳後磚石飛濺,劍勢之沉一挽流星,在魔能回路加持下,力量罕有其匹。
嘉爾塞克沒有小覷,重力魔法再次壓倒而下,於鱷島頭上罩下千鈞巨力。
鱷島可沒什麼禁魔拘束。
之憑著宛如超人般的體魄與鎧甲加持,硬生生扛過,對李思特進行斬首,大劍在強大揮斬下嗡然之聲竟有風雷之意。
李思特連劍也不揮,與身體徹底融合的三柄劍,那些輝光騎士的能力不再自我觸發,但也能隨李思特心念而動。
隻見黑色鬼影席卷而上,與鱷島短兵相接,縱鱷島劍勢如狂,疾風驟雨般落下,但也被這些鬼影儘數招架。
金鐵交鳴鏗鏘之音震耳欲聾,但出乎李思特預料的是,鱷島並沒有被這力量震得踉蹌倒退,反而是攻勢愈發迅猛,這可還是頂著嘉爾塞克的重力魔法。
李思特一驚,鱷島連輝光騎士都能過過招麼?
不對,這是自己主動觸發的,所以也無法做到全招架。
饒是如此也能說明,如果沒有重力魔法的影響,鱷島哪怕對上輝光騎士,恐怕也能戰上十合。
在魔紋構築鎧甲加持下,速度飆到極限,一招未滿,一招又至,分金裂石的狂斬紛遝而來,竟強勢突破了那些鬼影,把異度幽冥幻影都砍得紛紛破散,欺進李思特身前十步,完全近身。
嘉爾塞克指間輕點,為了不誤傷李思特,將紫黑色光束炮強製凝縮為拳頭粗細,一閃而過,人又怎麼能比光更快呢?
隻能是在生死中磨礪出極致戰鬥經驗,隨著嘉爾塞克的起手,鱷島已經預料到,步子輕盈側閃一旋躲過,反手封出一劍,直斬李思特。
但李思特……
是無敵的。
斬中的隻是傳奇魔劍士歐米伽的幻影,撲了個空,當李思特重新被吸扯回幻影中時,君臨劍已經搭在了鱷島的肩甲之上,無物不斬,被劍鋒接觸的地方,被侵蝕出一道裂縫。
鱷島瞳孔收縮,整個人愣在原地。
無論是邪龍還是君臨劍主,都不是人力可戰勝的存在,何況是以一對二?
被海盜俘虜……
那才是淪為天下笑柄。
並不領情李思特劍下留人,鱷島仍然一劍斬出,向李思特胸口殺去。
但李思特竟然站著動都不動,就這樣讓鱷島砍。
砰!
在接觸那冰晶咒焰甲胄的一瞬,大劍頃刻間爆碎如埃,變為粉塵被咒力湮滅為虛無。
異國的太陽遠比亞蘭熱烈,曬得頭腦昏沉。
鱷島像扔垃圾一樣扔掉手上無用的劍柄,整座城池的烈焰倒映在眸子中。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