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廣播裡是一道稚嫩的童音。
“媽媽,你下班了嗎?你平安到家了嗎?”
隨後,一個疲憊但仍強打起精神的女聲說道:“到家了,寶貝,怎麼這麼晚還沒睡啊。”
另一個蒼老的聲音回答她:“今天怎麼晚了這麼多,孩子一直等著和你打電話呢。”
女人趕緊讓孩子快去睡覺。
啪嗒啪嗒的腳步聲消失,老人問:“你什麼時候回國?我聽人說最近機票價格挺便宜的。”
女人沉默片刻:“過年的時候吧,趁著年前再多賺點錢,開了年孩子就要上一年級了。”
老人淺淺地歎了一口氣。
“在外辛苦了,注意安全。”
“好。”
狂風驟然刮起,一頁報紙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在空中胡亂飛舞著,狠狠地拍在了車窗上。
刹那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所有嘈雜的聲音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車內,廣播聲重新歸於冰冷:“祝賀您,科目二考試通過,請按照安全人員的指示離開考場。”
時厘側頭確認分數。
醒目的100分,綠色。
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瞬間鬆弛了下來,還好還好,沒有扣分。
她推開車門,天空還下著雨,金教練站在終點不遠處,黝黑的皮膚和衣服融為一體。
豆大的雨點落在身上,他的右手的食指與中指之間夾著一根香煙,火苗早就被冰冷的雨水撲滅了,他仍在徒勞無功地抽著這根濕透的煙卷。
時厘的衣服也很快被雨水浸濕,白色的防曬衣染上一層淡淡的紅色,輪廓層層暈染開。
時厘告知教練自己的分數後,請求教練送她離開考場。
教練重新打量了她幾眼,才轉身帶路。
裴望星這會兒沒有練習,在宿舍樓下等她。
成員們忙著自己的考試,很難同時聚首。
裴望星在的時候,甘晝月基本不在。
她倆卷得教練苦不堪言。
時厘的臉上覆蓋了一層冰涼的雨水,呼吸之間都是鐵鏽味,睫毛上還掛著血珠。
裴望星順手幫她擦掉,小扇子上的雨水轉移在手上,如同被玫瑰的倒刺不小心紮破。
時厘拿出剛才拍在車窗上的報紙。
【高麗華城市鋰電池廠發生火災,致二十多人死亡,其中約十七名華國人……】
她響起之前教練提過,這裡有電池廠。
[華國不少朝鮮族人民去高麗務工,自身年齡、文化程度,在國內不好找到合適的工作,就去高麗乾那些本國人不願乾的體力勞動。
我家裡也有人跟著過去了,乾的都是那邊臟、難、危險的臨時工工作……很辛苦,但是工資很高,不過那邊的消費水平也很高。]
[它們是想隨車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