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消化時厘的這段話。
時厘也在暗中觀察著她的反應。
麵前的“佐子”還保持著正坐姿勢,屁股落在腳後跟上,雙腳完全並攏,沒有一點縫隙,如同許多櫻花劇裡的傳統且恭順的家庭主婦。
這種坐姿也是每一個島國孩童生下來就要接受的必修課程,從幼稚園起就開始訓練,直到能夠乖乖地跪坐幾小時而一動不動。
遲遲沒聽到淺草間的回答,時厘都要忍不住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口才時,對方終於動了。
垂下的腦袋最先昂揚起來,連帶著整個身體也緩緩直起,仿佛從堅硬的石頭縫隙裡破出的草,在無人的深夜“砰啪”一聲挺立而出。
酒店的燈突然閃了一下。
光線一明一暗之間,時厘麵前的淺草間,連帶著那座獎杯也一同消失不見。
前台隱約傳來了輕細的說話聲。
時厘來不及多想,轉身返回前台。
春奈正好也從另一側匆匆忙忙地跑了出來。
前台方向隻剩下一道孤零零的身影。
淺草間正和電話那頭的人溝通著,一旁的傳真機發出輕微的嗡嗡聲,往外吐出幾張紙。
掛斷電話。
淺草間將日記以及登機牌一並遞給時厘。
它臉上不再是浮於表麵的微笑,略帶了幾分耐人尋味:“你們的運氣不錯,原本預定包機的客人臨時取消了行程,這部分費用已經從你們餘下的房費裡扣除,多的就當是小費了。”
時厘假裝聽不懂那些客人突然取消航班計劃的原因,抬手一刷房卡,果然餘額已經清零。
“你們這裡不是沒有小費文化?”
“你們的房費可不夠支付高額的專機費。”淺草間說,“但看在我們深厚的友誼上,我可是動用上了我能夠爭取到的最低折扣呢。”
“至於小費……”它俏皮地眨了眨眼,“隻要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會知道呢?”
“有道理。”時厘晃了晃卡片,“謝了。”
她剛才的那一番話,若是被伯樂俱樂部的那些老東西知道,絕對稱得上是冒犯。
時厘本來還擔心說服不了淺草間,剛才的這些話會有泄露出去的風險。
但現在,對方也把自己的把柄交到了她們手裡。
或許在淺草間看來,這是詭異對人類表達好感和信任的一種方式吧。
不管怎樣,時厘的心情很好。
兩人轉身準備離開,身後再次響起了淺草間的聲音,這一次的語氣真摯、低沉。
“這是勇敢者的遊戲。
我希望你們能夠走出自己的路。”
時厘扭頭看去,淺草間安靜地站在那個仿佛不會褪色的紅馬標誌下方,笑容清淺。
它還是選擇再賭一把。
為了這條沒人走過的路,為了自己。
*
一夜過去,天蒙蒙亮。
天選者們提心吊膽地苦守了一整夜,本以為是一場惡戰,但卻很罕見地無事發生。
酒店員工既沒有挨個敲門詢問,就連半夜的馬群跑酷也沒有持續多久。
不過,有幾個房間中途也出現了一點狀況。
酒店外傳來轟隆的馬蹄聲時,那些即使睡覺也沒有脫下紅鞋子的天選者,直接從床上彈跳起來,不顧隊友的極力阻攔,打開窗戶往外衝去。
這些天選者力氣大得驚人,房間裡的同伴根本拉不住,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縱身一躍。
而更詭異的是,這些人竟然穩穩當當地站在垂直於地麵九十度的建築外立麵上。